就着最后一口牛奶,陈晨把那封信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对折起来,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当他去柜台还笔的时候,店员姐姐冲他笑了笑,说:“放心,一定会成功的!”
“什么?”陈晨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在给喜欢的女孩子写情书吗?”
陈晨脸突然红了,“你……怎么知道?”
店员姐姐把消费单据递给他,“看你那股认真劲儿,一猜就是啊!”
“哪有的事儿,就是随便写写啦。”陈晨局促地躬了躬身,便出门去了。
他原本是打算坐公交车回到宿舍,把这封信交给秦凯,再有覃晓明转交给肖潇。但当他走过果戈里大街拐角处,看见一个装饰性的绿色邮筒,他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打开了手机地图,在细雨连绵的清晨寻觅一家邮局。
由于快递业在这些年异军突起,邮局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它们一改此前的巨大门面,羞涩地躲藏在小巷里的角落里,像一只随意生长的野草。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天色渐渐亮了,雨眼看也要停了。路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街道里显出了往日的嘈杂。
因为辨不清东南西北,加之哈尔滨为了避开异域建筑而规划的街道有些凌乱,又或许邮局搬迁了也没来得及更新地址,陈晨觉得地图上的绿色图标总是遥遥可望但又触不可及。
走得时间越长,陈晨越来越清晰地觉得,这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隐喻。隐喻着这封信的对象同样是遥不可及。
后来他终于放弃了,把信从口袋里掏出来读了一遍,突然觉得昨夜内心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怦然,现在竟然渐渐稀释了。
他在写那些文字给肖潇的时候,像是在和一个远方的恋人促膝长谈。他感到肖潇一脸幸福地站在自己面前,看他一笔一划地在纸上表明心迹。
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看到。他只看到自己在自言自语。
他叹了口气,随即把信纸往口袋一塞,但突然又觉得极为心疼,又把信纸拿出来,小小翼翼地抻开侍弄,才又放了回去。
还是回去吧。
哈尔滨夏季的公交车出来得很早,恰巧果戈里大街上就有直达H大学A区的公交站,陈晨便溜了上去。
公交车在狭窄的街巷里穿行。
陈晨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感受这座城市的一砖一瓦。从果戈里到H大学,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期间会路过俄罗斯风情街,老铁路局,中央大街,还有松花江上的公路大桥。
像是走马灯一样,陈晨回顾着昨夜走过的路。响晴白日总比不得雨夜那样安静,让人回忆或者憧憬。它只能放大嘈杂和烟尘,把整个世界表现得更加喧闹。
他依稀记得肖潇似乎说过,很喜欢在周末的时候,随便选个线路,从首站坐到末站。他试图说服自己肖潇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但他怎么都想象不出她的发丝在逆光中散出的柔光。
经过中央大街的时候,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上了车。她快速扫视了车内一圈,后来把目光落在了陈晨左手边靠窗的位置。
陈晨连忙起身,女生毫不犹豫地坐了过去。
车没开出几分钟,那女生的身体开始慢慢倾斜。不知道昨晚她是不是也走了夜路,在一家小店里写一封信写到天亮。
车驶上了盘旋的公路大桥。女生的脑袋慢慢靠在了陈晨的肩膀上。发丝温柔地散落在他的侧脸,下巴和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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