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中隐约传出二人攀谈的话语声,一个属于年近中旬的妇人的,只要旁听些许时分便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而这有着鲜明特点的轻语声比起来,另一个则显得有些难以推敲。
与三年前相比,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海尔都可谓是成长了太多。
他在属于自己的宅邸中陪伴着面容憔悴的母亲,他们的交谈从太阳高挂的正午时分一直持续到了黄昏。
面对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儿子,母亲总有说不完的话,更何况海尔的母亲还是很善于攀谈的那种类型,但有时会变成单方面的唠叨,当然这也可能是全天下的母亲所共有的特性。
无法想象,像这样一个深爱着自己儿子的本分女人是如何度过这令她备受煎熬的三年的呢?
她可以有值得信任的朋友,也可以找到有趣而又同样健谈的闺蜜,即使再退几步,也至少可以与相伴成长的姐姐共度生活。
但所谓的“孤独”绝不仅仅是有人陪伴就能够轻松解决的事情,海尔自然深知这一点。
虽然自己可以还不犹豫地脱口喊出一句“母亲,我爱你!”而这也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但不得不说,比起父母对儿女的爱,孩子对父母的爱甚至会变得不值一提。
这也是海尔在三年的修行之中渐渐发觉的事实,也是正因为如此,年轻人心中那隐隐飘荡的愧疚感总是挥之不去。
“儿子……说实话,没有你的日子妈妈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了,我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获得轻松、愉快,但当你真正离我远去的时候,那种感觉……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了。”
妇女轻叹一声,渐渐倒出了自己的心声。海尔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目光没有挪动分毫,只要静静地看着,他的心便能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只要有母亲在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嬉戏打闹的程度罢了。
可一颗晃晃的忧心却仍然高高的挂在他心头,这也是为他会觉得如此愧疚的原因,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自己的母亲现在就坐在面前,而自己的心却还在对另别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垂下了自己的头,脸上带着一丝的愧意,看来在潜意识的影响下,海尔愈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儿子是那么的不合格。
他似乎从未替自己的母亲排忧解难,一味的向母亲索取,却感受不到她的孤单与痛苦。
正当年轻人徘徊在彷徨的心灵边缘时,他竟感受到那阵从自己的手背上传来的熟悉的温暖。
他抬起头,面前俨然是一张熟悉的和蔼面庞。
“……海尔,你是在担心伊斯塔吧?”
“母亲,我……”年轻人支支吾吾,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妇人用双手轻抚着儿子结实的手肘,脸上洋溢的平静笑容正毫无保留地诠释着幸福的含义。
“我记得那时,这双手还是属于那个爱逞能的小鬼……时间真是快啊,短短三年,它便是属于一个男人的了。刚强有劲,负固不宾……就像你的父亲那样。”
说到这儿,妇人的眼角竟窜出了晶莹的泪珠。触景生情,在看到海尔成长的姿态后,只要稍微一晃眼,便能在这张年轻的脸上看见那熟悉的老旧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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