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好高!”
清脆的呼声响彻整片寂静的荒林,皑皑的银霜挂在枯芜的树稍上。即使戴着厚厚的手套、穿着加绒的长靴,四肢依然冻得发麻。
昨夜的飘雪来得太过突然,当清早的晨光洒满地时,枯林中的的三人俨然已经被淹没在了白色的海洋里。
好在,凭借着长年旅行在外的经验,事先搭起了营帐的昆并没有让他的两个小跟班吃到一点儿苦头。
次日的清晨,年轻的壮马驮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缓缓踱着蹄子,昆牵着缰绳独自走在马的前边。
就像是从未坐过马匹一般,女孩儿从坐到马背上的那一刻起便再没有停歇过。她双眼放光,一直轻轻地抚摸着身前飘然柔顺的马鬓。
女孩儿与昨日那病骨支离的憔悴模样相比早已是着天翻地覆,今日的她焕然一新甚至精神得像匹脱缰的野马。
“潘多拉妹妹还真是喜欢马呢~”伊斯塔坐在女孩儿的身后微笑着说道。
“因为没有骑过呀!虽然马车是坐了无数回,但这次可是我第一次骑上马呢!”她扭过头对着伊斯塔激动地说道。
自称“潘多拉”的少女,如果没有昨天那“千钧一发”的幸运邂逅可能会永远地沉睡在冬天的松树林中。14岁的她虽然有着与年龄相符的体格特征,但心智似乎还停留在十岁上下。
在这个早晨里,我们问了她很多问题。像是最基本的名字、年龄,以及倒在这里的缘由。
在过问的诸多问题中,以大人的角度来看,关于监护人的询问自然是少不了的。可少女呢,与之前回答其他问题时所表现出的干净利落与对答如流相比,她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却显得极为含糊。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对别人的故事表现出兴趣的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潘多拉对这个关键问题的态度实在无法让我释然,在拐弯抹角、并与她“周旋”了许久之后,我们达成了一个最低限度的共识——带着她前往最近的村镇。
一方面,作为一个早已成年的“大人”,确实有义务在不改变自身行程安排的情况下看护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何况这个孩子才刚捡回一条命;另一方面,就“补充旅行物资”的问题,去往一个尚存人烟的集落实属一个明智的决定。
“昆先生您不上来吗?‘普罗’说他即使驮上您也是绰绰有余的哦~”
“……‘普罗’?是这匹马的名字吗?”昆侧过脸低声说道,同时看了看正被自己牵着走的马匹,而那只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也正炯炯有神地与他对视着。
“嗯!‘普罗’还说,他有个妹妹叫‘达尼娅’,生活在西部的农场里过着惬意而平静的生活;作为哥哥,他十分想念自己的妹妹,要是能够安然无恙的从东方回到塞达布尔,他一定要想办法蹭上一位去往西部的客人,这样他就能和自己的妹妹团聚了~”
——“吁!!!\(^-^)/”
伊斯塔的话音刚落,自称“普罗”的马匹便长吁了一声,就像是回应少女的说辞一般,并对她的发言表示赞同。
听罢,昆不经耸起了自己的眉毛,他木然地再次与普罗交换眼神,并在心中连声发叹。
“这么看来,马匹的精神世界和感情世界也是异常的丰富咯……”
“不是看来!是‘就是如此’!!”这时,一声破天荒的呼声瞬间盖掉了男人那模棱两可的喃喃细语。
正是扬着眉毛、一本正经拍鞍说道的潘多拉。
“‘普罗’和我们是一样的,他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工作与使命。我们应该像对待自己的朋友一样去珍惜他们,不能把他们视作可有可无的牲口去做无畏的牺牲!”
她双手紧握,带着浓厚的情怀沉浸在自己的怜悯世界中,宛如圣母一般地严肃、康庄地说道。
昆木讷地看着她,呆呆地走在一旁。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不知到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女孩儿说出这番话究竟是出于何种意愿。
只是……打从一开始,昆就没把“普罗”当成工具、生肉、柴薪、炮灰……它只是一匹马而已,做好该做的事情,去往该去的地方,然后再回到该回的地方,仅此而已。
而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伊斯塔唯有待在二人之外尴尬地看着,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空隙,好出来再多说两句。
“那个……其实昆先生他也没有把普罗当成炮灰之类的东西啦,是你误会了哟,潘多拉妹妹~”
“是这样吗?”潘多拉昂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晨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闪耀着纯真的靛蓝色光彩。
“是的,当然是这样啦!别看昆先生冷冰冰的,他可是个十足的热心肠……”
——“吁!!(》Д《)”
“怎么了?普罗?”
随着普罗的一声长吁,伊斯塔的话音戛然而止!马匹惊悚地颤抖着身子,开始连连退步,任凭昆怎样拉扯缰绳就是不肯再向前多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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