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重要臣子在这一天的夜里突然被到访的天使官宣召入宫,这预示着今夜有大事发生,杨添宇、陈建柯、郑威都是被钦差谒者从睡床上召唤而起的。他们破天荒第一次乘着坐辇在宦官们的拥领下慌不迭地赶到嘉福殿前堂,只见太尉潘悦、太傅董越峰、御史大夫唐湃等寥寥几个元老公卿已经坐在里边的红绫专席坐垫上等候着了。
大家着急地坐着等待郑泽的召见,过了很久很久,杨添宇早就安排好的内线——宦官近侍孙资从后堂的门口边慢慢移步过来,孙资用眼光悄悄向杨添宇示意,嘴里的话却似乎是冲着他们三个人一起低声而说的:“三位大人且请在此稍候一下,陛下此刻正在后堂密室召见樊翰林议事。”
杨添宇看到孙资出来,迎着孙资的眼神暗暗一点头表示会意,若无其事地随着陈建柯、郑威一齐在潘悦他们身边坐下。他双目直盯着后堂密室两扇黑洞洞的大门,袖中的拳头却禁不住暗暗捏紧了起来:郑泽在这病危弥留之际,第一个宣召进去密谈的居然是樊学江?难道他要以樊学江这“老怪物”为顾命首辅大臣?可这樊学江已是年过七旬、精力不济了呀!他怎么会让樊学江来当顾命首辅大臣呢?
在密室中,郑泽在卧床上看着跪在旁边的樊翰林,樊学江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郑泽缓声道:“樊爱卿,朕今天召您最先进入密室听旨,其实是准备向您托付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那就是朕希望您今后能一如既往地继续于朝堂中监控杨添宇啊!”郑泽转过了头直视着他,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凝重有力地说道,“朕这一次迫不得已,只有任命他为辅政大臣兼镇南大都督了!”
郑钢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认为杨添宇是一个既要用,又必须防的能人,不用不行,但不防更加不行。“陛下!您忘了先帝的遗嘱吗?杨添宇掌不得兵权啊!他此番若是兵权在手,只要假以时日,恐怕威势之盛更在郑休之上,谁能制衡得了他呀!”
“唉!话虽如此,但谁让我们郑家没有可用的人才呢?现在前线战事紧急,依你樊翰林之高见,谁又能接得了这一镇南大都督之重任呢?昨日午时朕刚接到兵部呈来的紧急军情讯报,周洲将调派陈楷从夏口城,陆援从吴越郡两路齐发、东西夹击,直取襄阳而来!”郑泽说到此处,猛地倒抽了一口长气,双目精光灼灼地盯着樊学江,“谁……谁……能替朕敌得过这一大劫?您给朕举荐这样一个人才出来!”
樊学江毕竟是一个文人,打仗的事情他不在行,江苏前线战事紧急,他也是一筹莫展。“这……这……”樊学江低下了眉头,嗫嚅着再也答不上来。
郑泽就知道樊学江根本没办法,其实不要说樊学江没办法,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这也真叫无奈啊。他静了片刻,双眼低垂,慢慢说道:“重州乃是中原腹地的藩屏,北有京师京畿禁军俯临于后,西有郑威屯兵于右,东有郑休驻军于左,三面相钳——杨添宇在那里左右受制,纵是真的心怀异志、行有异动,应该也闹不出什么气候的!樊爱卿,您以为如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