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朝仪式结束后,赵构给了白面内侍一个眼神,白面内侍立刻心领神会,口中捏腔拿调,唱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不是所有的政务都得拿到大朝会上来说,能在大朝会上讨论的,全都是一些牵扯甚广、难以决断的紧要之事,每一件的处理都需要慎之又慎。
而大朝会也不是每天都必须举行,稍微勤勉一点的皇帝,分单双号举行,稍微懒散一点的皇帝,一旬举行一次,再懒散一点的,干脆一月举行一次凑合着过。
早朝时间一般是在五更天,大概也就四五点的样子,臣子们需要赶在皇帝之前到达朝殿,早上穿衣洗漱,个人卫生,加上用食,从住宅到皇宫还有老长一段路,所花时间甚多,因而他们需要起得更早,三点左右就得起床。
等到大朝会开完,臣子们才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要是天天都开大朝会,确实能有更多的机会集思广益,施行更恰当的国策,但臣子们也受不住折腾。
死鬼皇帝一旬开一次大朝会,不算好也不算坏,赵构虽然迫切希望使自己的国家繁荣昌盛,坐稳皇帝宝座,却也不想过于肝命,每天都一大早就起来开大朝会。
经过反复斟酌,赵构决定两日开一次,旬休一次,这样既不会使自己过于疲累,也能及时处理那些比较重要的国家大事。
要真有什么捅破天的大事件发生,臣子们也不会再等到大朝会,直接就会入宫求见,身为两千余年封建王朝的见证者,只要赵构自己不作死,恰当把握好国家舵把,以宋国半好不坏的国情来看,他的江山稳如铁桶。
今天本来不是朝会日,只因死鬼皇帝之前躺了大半个月,积攒了不少左右存疑的国家大事,急需赵构前来定夺,拍板解决。
枢密院副使王庶突然出列,拱手一拜:“禀陛下,臣有本奏。”
赵构仔细盯着他看了几眼,发现这三十多岁的王副使长得还挺英俊的,堪称大叔级男神,最为重要的是,他本上有名啊,还敢第一个当出头鸟,啧啧,良臣就是良臣,进谏是一种习惯。
“爱卿有何事?但说无妨。”赵构和颜悦色,自己可不能像死鬼皇帝一样打压这群主战派,与忠臣良将们离心离德,得好好笼络回来。
王庶微感诧异,这个怂包皇帝竟然对他这么客气,昨天自己还想入宫哭丧,顺便拥护建王赵眘上位呢,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北方各府守兵装备老旧破损,恳请陛下拨款修缮打造新的军备,利我矛戈,抗击异族。”王庶也懒得想那么多,反正自己谋逆的把柄在怂包皇帝手里握着,随时都能被砍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一张口就要钱。
话音方落,赵构还没来得及答话,前排一名眯缝长眼、红光方面的中年文官马上跳了出来,二指相并指着王庶:“王庶,北方守兵孱弱无能,吃空饷者众多,难堪大用,你还要陛下去填这个大窟窿,究竟是何居心?”
中年文官名为汪伯彦,正统科班出身,时任朝中右相。
王庶嗤笑一声,反唇相讥:“汪老儿,少在这里义正辞严,每年该缴纳到国库里的税银有多少进了你自己的腰包?但凡你汪贤相手指缝里能漏出来一点,也够我大宋军士枕戈待旦,光复河山了。”
汪伯彦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怒气冲冲:“你!你血口喷人!”
“呵呵。”王庶冷笑一声,老匹夫。
旁边,一名身材魁伟的阔脸大汉眼珠子一瞪,流氓气十足:“老匹夫,喷你咋地?”
眼见此景,汪伯彦身旁一名颧骨高突的大耳文士也出来助阵,一拂长袖,愤容满面道:“斯文扫地,有辱朝堂!我大宋官员的形象就是被你们这些出身寒门的野路子败坏的,以致于百姓怨声载道。”
“谁败坏的心里没点数吗?我说小秦,你们师生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么不要脸。”武官那边,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耿直无比,呛得人说不出话。
“你们连年提出抗金,连年请求拨款,结果抗了这么多年国土越抗越少,要得比谁都多,跑得比谁都快,指望你们打胜仗,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上树。”文官这边也不示弱,立刻再派一员大将出战,摆事实,讲依据,翻旧账,揭老底,口诛笔伐,逐渐肮脏。
文武官员两部人马一个接着一个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吵闹不休,脏话狂飙,都在指责对方的不是,都在问候对方的亲人,那场面,简直让人一言难尽。
并非所有文官与武官都抱在一团,也有文官是主战派,也有武官是主和派,这两大派在朝堂上泾渭分明,剩下的则是高高挂起派。
主战派与主和派两大帮子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满天飞,哔哔叨叨没完没了,就差脱衣甩袖,上场肉搏了,大庆殿内哄闹一片。
赵构看了看玉砖红柱的华美宫殿,金碧辉煌,再看看这群吵闹的臣子,真有点怀疑人生。
丫丫的,这他么是讨论国事的大朝堂?农村菜市场还差不多吧?你一块二,我五毛,不行再商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