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镇,晚秋。
唐伯一大早就摆好了摊位,锅里冒着热气,水已经烧开,他仔细用干净的抹布将那些用来盛豆腐脑的海碗擦了几遍,不时弯下腰,拿起扇子照应一下炉火。
就在他弯下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亮响起:“早,唐伯!”
唐伯抬起头,面前多了个满脸胡渣的青年人,这人手上捏着一把花生,腰间悬着一只酒葫芦,迎风而立。
此人身长七尺有余,头戴斗笠,穿一身灰布短袍,体形消瘦,面有病态,然而却掩盖不住那眉宇之间的一股英气。
唐伯笑着应道:“原来是师秋,这么早?你先坐着。”这年青人名叫龙师秋,刚搬来孤叶镇不久,与唐伯是邻居。
青年男子干咳了几声,拣了个背风的座坐下,将酒葫芦打开,吃着花生喝起酒来。
唐伯很快煮好一碗豆腐脑,热腾腾端到青年男子面前,又道:“昨晚你又帮我把水缸添满了?”
青年笑道:“是啊唐伯,我去河边挑水,顺带着给您补满了。”
唐伯有些不过意的道:“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以后这些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青年摆摆手,笑道:“您别跟我客气了,自打我来了以后,没少给您添麻烦,些许小事,您又何必放在心上。”仰起头喝了一口酒,接着就猛咳了几声,咳得弯下腰。
唐伯叹气道:“身体不舒服就别喝那么多酒了,劝了你多少次了。”
青年喘着气,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转身摆摆手,起身道:“我去趟河边,晚上还请您老吃鱼。”提着酒葫芦,边喝边走,一晃已转过街角。
唐伯还在叹着气,忽地镇外小道上马蹄声急,两匹健骑挟着风转眼已到了面前,马上两名彪形大汉一个着一身黑色劲装,斜背一口金丝大环刀,另一个穿一身青色长袍,手中提着一条蛇形钢鞭,二人皆目射电光,不怒而威。
只见黑衣汉子纵身下马,冲唐伯一抱拳,声如洪钟:“这位老伯,请问此处可是孤叶镇么?”
唐伯先是一惊,见此人虽长相凶悍,却似并无恶意,当下陪笑道:“此处正是孤叶镇。”
为首这人扭过脸去,朝马上另外二人道:“老二,此处就是孤叶镇了。”马上那人面露喜色,跟着跳下马来,道:“这破地方怎么连个界碑都没有,何老三的消息也不知是否准确,可别白让咱兄弟跑着一趟。”
黑衣大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绢,展开白绢,上面画着一个人的画像,问唐伯:“老伯,可曾见过此人么?”
唐伯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白绢上画着的这人形容面相,不正像是刚刚离开的龙师秋么,唯一不同之处是画上这人白面无须,心中暗忖,莫非龙师秋惹了什么麻烦,听这两个人刚刚的对话,他们按图索骥,找上门来要对师秋不利,当下面色一改,赔笑道:“没见过,我们镇上似乎也并无此人啊,二位好汉是不是到别处再去寻寻?”
黑衣大汉行走江湖岂是一日,他从唐伯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和迟疑中觉察出了什么,当下扭过脸去道:“老二,看来咱兄弟是白跑一趟了”使个眼色,翻身上马,一边骂道——“真他娘晦气”,那青袍汉子会意,也上了马,马鞭一挥,大声道:“何老三在漕帮真是白混了,回去废了他那对招子。”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镇口,渐渐远去。
唐伯沉思了一阵,放下手中活计,冲街对面喊了声“周嫂,替我看着点摊子,我去办点事。”也顾不得对门周嫂听没听见,就往河边大步流星赶去。
唐伯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河边,龙师秋果然在。
唐伯看到龙师秋的时候,他正钓起一尾,麻利的将鱼装进鱼篓,然后把鱼篓扔回河里,擦擦手,装好了鱼饵,灌一口酒,抛钩入水,然后继续倚着河边的垂柳,隐约鼻子里还在哼着小调。
唐伯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跑边喊:“师秋,师秋!”
龙师秋转过身,见是唐伯,疑道:“唐伯,您怎么来了?”
唐伯弯下腰狠狠咽了口吐沫,喘着气道:“刚刚来了、来了两个人,拿着一张、一张画像,问我有没有见过,那···那画上的人和你一模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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