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两人没有带灯或其他任何照明工具,也许是担心明光会触怒喜好阴暗的死灵法师。法师能够对自己使用黑暗视觉,所以白袍的老法师表现还好,但可怜的商人小姐在这片昏暗的绿光中走路就显得有些跌跌撞撞,只能靠抓住班森的左手引路才能勉强不被绊倒。因为出于安全考虑,对死灵法师来说手头上的尸体多一些总是比较安全的,因此有大量骸骨散落在我和赛拉的休息地点附近,看不清路面的人想要避开这些天然的障碍物走到我们面前就比较困难了,在连着踩碎两具人类的风干遗骸后,胆战心惊的罗娜小姐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防护师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谨慎的开口询问可否让他施展一个光亮术为同伴提供照明,我同意了,并通过无声的精神交流让赛拉暂时闭上双眼。固然对面的两人实力远逊于我们、并且孤身前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求照明也是个很合理的需求,但我自己就通过突如其来的强光暗算过不少敌人,如果班森真的蠢到在我面前用这种拙劣的行为突袭我,至少我要保证只有一双眼睛会受到影响。
明亮但并不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我们所处的陵墓房间,满地的骸骨与棺木让商人小姐吸了口凉气,但还是克制了自己,没有像胆小鬼一样尖叫出声。这让我稍稍有些满意,再加上班森愿意放下身段在自身没有加持任何防御性法术的情况下当着一个随时可能用负能量法术宰掉他的苍白之主的面施展一个无害的小法术——如果我真的抱有杀意的话,这点僵直时间已经够要他的命了。
“班森老先生,罗娜小姐,我认可你们此次前来的诚意。”我微微欠身朝他们行礼,“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的来意。其他人知道你们偷偷跑来回见一个“可怕的苍白之主”吗?”
老法师微微一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卡拉维阁下,不过我不觉得您真的有什么可怕的意图,不然您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对我们说那些话。霍华德会长希望通过我带一句给您:现在的我们只恨没有地缝让我们躲进去,躲避修德兰人的眼线都来不及,绝不会自寻死路跑到教会吸引注意力给自己添乱。在塞亚城的时候,我们都得不到教会的援助,更何况是在外地?至于其他人,霍华德自会让他们把嘴闭紧,一个傻瓜的一句话有时候就能害死全部的人,这一点他清楚的很。”
我点点头,能在寸土寸金的塞亚城做到大商会分会长的人,自然不会是不明事理之辈。他是不是真的不畏惧和厌恶我的身份我不清楚,但是他显然明白一点:一个表现平和的苍白之主的敌我身份也许难以分辨,但是如果你朝着他大喊大叫、恶言恶语、拔刀相向把他给激怒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就不太美妙了。
你瞧,有些时候根本不是复杂的善恶定义,仅仅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问题:就算真的有一只睡着的怪物横挡在路中间,亦或是漫不经心的在村镇内游荡,在你完全没有能力击败它之前,是捂住自己的嘴巴、安静而快速的从怪物身边绕开,还是跳上去指着它的鼻子喊叫道:“邪恶的怪物”?
不知道为什么,我碰见的大部分伊兰雅人,他们都比较倾向于选择后一个选项。这么做能不能真的体现激励人心、惩恶扬善的决心、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我不知道,他们在送掉自己小命和害死前来帮忙的“英雄”上的“贡献”倒是不容忽视。
有人也许会管这叫趋炎附势。是,狮子是邪恶的,平民是正义的。不过我很好奇,当你手无寸铁的走到睡着的狮子面前一脚把它踢醒,世上公理与正义真的能从你的惨死得到什么益处吗?也许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平白多了一顿午餐的野兽了。
“替我感谢会长的通情达理。”我说,转而把目光投向满脸不安的人类女性身上:“但是罗娜小姐下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个。。。其实霍华德叔叔本来是想自己下来向你表示歉意和感激的,卡拉维先生。”呆在阴森的地下陵墓内让金发的女商人一开始有些怯生生的,但适应了后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语言应对的也流畅多了,脸上甚至带上了自然的笑容:“这一路上要不是你和赛拉小姐挺身而出与盗贼团作战,我们肯定会全部葬身在异地他乡。对你们在关键时刻伸出的援助之手我们非常感激。”
“你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我敷衍道,罗娜小姐的话不完全正确,因为修德兰人点名要她的活口,不过我也懒得在这种问题上吹毛求疵了。
她又跟我客套了几句后,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我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满了金币和各式珠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甚至还包括魔法水晶和魂钻,价值绝对不菲。
“这是给我的报酬?”我问道,她点点头。“那他为什么不自己下来告诉我这些呢?”
商人小姐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啊哈哈,是这样的,卡拉维先生,你要知道,其他人。。。。有些害怕你,如果会长不在那里看住他们的话,可能会闹得有点。。。。不愉快。。。。”她做出一个歉意的手势。
我能理解。所以我把匣子盖好,原样推了回去:“我不能收。”
“额,为什么?是觉得太少了吗?还是觉得我们太怠慢你了?”罗娜的表情变得有些着急了起来,把普通的回绝看成是一个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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