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拉一动不动的仰躺在床上,柔若无骨的双腿从床铺边缘垂下、双臂则无力的平摊在床单上与躯干形成一个标准十字形状,瘦小的胸脯随着微不可查的平静呼吸声轻微的上下起伏,湿漉漉的刘海粘在额头上显得异常柔弱与无助,黑曜石般的瞳孔茫然而空洞的散视着面前的虚空,跟之前金发沼泽人嗑药般的视线如出一辙——可能还要更严重一点。
从早上我把她叫醒开始小家伙就是一直是这幅表情。我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昨晚双方用力过度把她给弄傻了,结果发现某个小亡灵只是单纯的沉浸在余韵中不可自拔而已——当然这两者似乎也没多大差别。没办法,鉴于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只能把如同损坏人偶般的黑发女孩给拖到浴缸去洗净身体、再用毛巾擦干水滴、替她穿戴好衣物、最后漱口洗脸,一套程序下来,她脸上的神情就没变过。
盯着一动不动如同死人般的旅伴看了一刻钟后,强烈的怀疑感迫使我伸出右手去确认小家伙是否还在呼吸,这次她总算多了点反应、眼神开始聚焦在我的掌心,我的手往哪个方向移,赛拉的眼睛就往哪里转,等手掌一拿开,她又恢复了失神的状态,我不由得无声的叹息起来。
虽然昨天晚上是某位小亡灵主动挑事,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大部分是我的责任——我承认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被吵醒、精神撕裂伤发作头痛的厉害、再被反复的撩拨时有些失去了理智,我也不会拿些什么“都是她诱惑我”“不关我的事”之类的怪话推卸责任,但是实际情况确实有点..................难以形容,往日小家伙就是再故意挑逗我,真正开始做起来的时候她本来就处于劣势、也无暇顾及别的事情了,但是昨天晚上赛拉表现得实在太疯狂了一些,全程都在无休无止的尖叫、扭动、抓咬和亲吻舔拭,不用看都知道后背和腰部又给她抓得一塌糊涂。我有警告过让她小声点、免得隔壁早上又发问,结果她只是兴奋的喘着粗气,不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叫得更大声,连带着把我都给弄得有点神志不清。而且往日再怎么折腾,凌晨两点到三点左右总能完事睡觉,结果昨晚一直到天蒙蒙亮小家伙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把她给哄睡着的。
摸出怀表一看,刚好七点半,不用照镜子我都能猜得到脸上的黑眼圈又深了些,这时候床上的那具“尸体”忽然动了动。
“爽够了?”我没好气的说,往前走了几步坐在赛拉的身边,她黑亮的眸子这时候总算恢复了点活气,小脑袋往我的方向偏了偏:“hh,”她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什么?”我怀疑自己没听清。赛拉眨了眨眼睛,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重复道:“zbrrr,kxrr.”
“说通用语。”我叹了口气,心里很清楚,某人怕是从昨天嗨到现在把自己搞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看她还在努力的调动依然僵硬的面部肌肉、双唇无声的一开一合,我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揪住她的左脸把那层薄薄的细嫩皮肤拉过来扯过去,赛拉因为这无礼的动作不满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不过有了外界帮助后黑发女孩的语言能力总算是暂且找回来了:“憋久我的脸啊咔菈威。”她口词不清的说道,唾液都差点顺着嘴角流出来。
我松开了手,小家伙也收回了牙齿,伸手揉了揉刚才被我揪的地方:“亲爱的实在太粗暴了。”她一边揉脸一边抱怨道:“不能温柔点嘛?”
“不用点强烈的方式你估计还要在这躺一天。”我耸肩道:“赶紧起来,咱们该去吃早餐了。”
黑发女孩躺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双手撑起了身体准备跳下床铺,结果这个简单的动作莫名其妙的停在了最后一步上,她坐起身朝自己的双腿看了一眼,然后重复一遍,依然没有成功,这才略带窘迫的看向我:“腿软了................”
我大声叹了口气,弯腰给她穿着白袜的小脚套上皮靴,然后伸手托住赛拉的双腿和背部把她抱了起来,小家伙舒舒服服的躺进我的怀里,用小手不断地拍打我的脸:“她们要是问起来怎么办啊,卡拉维?”她有些焦虑的问道,我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好,这个时候想起来该害怕了。
不出所料,两名沼泽人已经在下面的餐厅等好久了,伊莎贝拉埋头看一本厚书,估计是昨天被我们打扰得没睡好,那头疏于打理的金发显得更加乱糟糟了;小狼人姜姜则无聊的用叉子把盘子里的一个大鱼头拨来拨去,那只爱作死的小黑猫则气得趴在她的头顶、伸爪猛拔灰毛沼泽人的狼耳朵:“坏兽耳!贝贝发疯!”
“早。”我说,在得到两人的点头致意后朝那只正在发疯的小喵咪瞥了一眼:“那猫又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金发死灵师显得异常无奈,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异常愤怒的贝贝猫就喵喵喵的乱叫一通:“姜姜偷吃贝贝鱼!坏姜姜!兽耳坏!贝贝气疯!”小黑猫嚷道,用前爪奋力的拍着灰毛狼人的头顶,自知理亏的姜姜倒是没有用出那手耳朵弹苍蝇的绝活,只是耸耸肩任凭小黑猫闹:“随手就那么一拿,吃完才发现桌上就那么一条鱼。”她无辜地把手一摊。
“等下给它再点一条就是了。”我叹气道,在她们对面坐下,动作尽可能轻柔缓慢——以避免引起过分的注意力进而被迫谈论一个尴尬的话题,不过可能性实在不太大,因为我走过来的时候但凡不是瞎子的人总能注意到如同常青藤般缠在我身上的某个小亡灵,坐下后她又几乎就是跟个软泥怪一样瘫在我身上,这种场景确实很难视而不见。
“赛拉小姐又是怎么了?”伊莎贝拉果然好奇的开口问道。我只能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胡诌说:“她不小心把脚给崴了。”同时非常怀疑有没有人会蠢到真的相信这种借口。
赛拉闭上了眼睛。
结果沼泽人还真的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金发死灵师眉飞色舞的朝幼年辛达厄姆使了个眼色,大意应该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后者则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然后把装满食物的餐盘推到赛拉跟前:“以后跳舞不要那么用力。”姜姜说,语气异常真诚,不像是在暗示或者反讽。
小家伙一语不发,把发烫的脸埋进了我的胸口,我无奈地耸耸肩,两名沼泽人则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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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雅人的城市真大。”兹卡·血沸说,扶了扶头上孔雀般的羽毛帽子,她标志性的红发与头饰保留了下来,周身的萨满服装与皮肤上的红色纹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任别人怎么看,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而已。看着数以千计的伊兰雅步兵列成方阵喊着口号从街道上走过,军容整齐、盔甲鲜亮、军旗飘扬,血萨满不禁啧啧称奇:“这是在阅兵吗,好威风啊。而且伊兰雅人可真多啊,区区一个城市就有这么多人,萨法玛莎的所有原住民加起来,恐怕还不到这里的十分之一吧?”
“一群羸弱的蛆虫而已。”婕罕轻蔑的说,在萨满术的作用下这名蜥蜴人万夫勇身上的非人特征都已彻底褪去,现在她就是一名穿着破烂盔甲的人类女士兵:“这些废物也配叫军队?结成阵列的蚂蚁在耀武扬威罢了,复生军都比他们强。”她的语气神情和配不上狂傲资本的破旧装备吸引了一大批周围的行人们怒目而视,要是他们能听懂萨法玛莎方言中的具体内容,这些人会更生气。
“别这么刻薄,蚂蚁太多了也是能咬死人的。”“千刃”卡莉塔拉说,使用了原初者的道具后这名蜈蚣萨满是在场三名荆棘树成员中最高的那个,说话间她并没有看向同伴,而是像不认识似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之前那双棱角分明还闪耀着金属光泽、比起说是“手”更像是“爪”的肢体此时变得洁白而柔软,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如同细葱般水嫩。
那片看似平凡的叶子上附带的不是幻术,而是某种短期的血肉塑形法术,它并不掩盖荆棘树成员的外形,而是彻彻底底把她们重塑回正常人类的姿态。虫萨满能将自己从虫躯变回人形,但是绝对没办法把细节完善得这么完美,黑日诅咒带来的突变不是想摆脱就能摆脱的。穿着黑色礼服的半蜈蚣女人看着那无暇的双手出神:如果再早个几百年,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变回一个正常人类,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
现在她已经对这个愿望不感兴趣了。
“千刃”收回了双手和目光,此时这身人类的皮囊只是让她感到压抑和束缚、以及脆弱,她尤其想念自己的那几十条尖锐的蜈蚣虫腿,因为两条腿走路实在是太难以保持平衡了。
“好吧,我承认我话说的有点满了。”蜥蜴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些家伙是红鸦军团的,红鸦的垃圾们还是稍微有点本事的,要是有几万人一拥而上我可能确实有点招架不住。哦,那就是伊兰雅人的公主吗?”她用手指向一辆由八匹雪白的骏马拉着的华丽敞篷马车,车上站立的华服贵女正在微笑着朝民众挥手致意,她的身边簇拥着大批擎着紫色旗帜的仪仗队和护卫队,民众和士兵们的欢呼声几乎要将那辆秘银马车掀翻。
“应该是吧,除了皇室没人有资格用那么多莺尾花的旗帜。”虫萨满瞥了一眼正在远离的车队:“问这个干嘛?”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她的脑袋砍下来。”说话间婕罕已经抓着自己的刀鞘往目标方向迈出了好几步,卡莉塔拉不得不伸手拽住蜥蜴人背上的盾牌:“你在想什么呢?现在还不是时候!血月衰亡和阴影议会的人都还没就位,就我们三个顶不住城内的防御力量的!”
“我就上去试一试,不行再跑就是了。”红色的蜥蜴人生气的抱怨道:“你胆子也太小了。”
虫萨满松开手指,她知道万夫勇的脾气,真的发作起来怕是原初者本人都未必拦得住,不过好在经过这么一耽误,那辆银色的车驾已经跑没影了,婕罕·灼天也只能重重叹口气,然后把半出鞘的弯刀放了回去。她倒不是害怕皇家护卫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主要是蜥蜴人实在是懒得跑去追杀一个甚至都不在视线内的目标。
“你会有机会的,到时候典礼结束高官致辞的时候那人肯定会出场的。”察觉到万夫勇的不悦,虫萨满小心翼翼的安抚道:“到时候他们的防御也会全备得多,想想把,现在开打你顶多冲上去杀几个人,然后我们马上就得逃走了,这跟刺客有什么区别?等到死灵法师们就位有了一定的后援保障,你想挑几个对手就挑几个,打得天昏地暗别人也管不了,肯定要尽兴得多。”
红肤蜥蜴人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现在不敢打就是不敢打,别给我找台阶下了。”
“合着你们还是准备把公主给宰了?”血萨满目瞪口呆:“上头不是说不准碰她吗............”
“那是修德兰人和教会的杂毛狗说的,原初者可没讲那种话。”虫萨满哼了一声:“原初者才不会在乎那种小杂碎的死活,她肯定只会说“要是公主不该死,那婕罕冲上去也没法拿她怎么样;要是她这么简单就被人给干掉了,那说明这个存在太过脆弱,搞不好晚上睡觉就会自己把自己弄得窒息,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样”之类的话。再说了,她就是真的被宰了,又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是伊兰雅人。”
“我就是这么一说.............”兹卡·血沸急忙辩解道,跟荆棘树的成员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跟比你强的人说话时最好不要留下任何具有歧义的内容,否则你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不过这个什么亚莉公主明明是伊兰雅人,修德兰紧张个什么劲?”
“因为阴影议会现在还不过是“策划”入侵,如果小公主被干掉了、皇帝雷霆大怒全国彻查追捕犯人,那帮诡影的胆小鬼就只能灰溜溜的逃回国了。”
“可是她们都准备在伊兰雅内打开传送通道了..........还害怕伊兰雅的这点反应不成?”
虫萨满不得不停下来思考几秒如何用易懂的语言解释这件事:“假如,你在一片沼泽地里睡觉,旁边放着你的血图腾,这时候有一群狼想要乘你昏昏沉沉的时候合围然后把你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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