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幽幽子。
全名,西行寺幽幽子。
我的父亲大人是远近闻名的歌圣,不过死了。
母亲大人……有些可悲,我没有母亲大人。
因为在我出生同时,母亲大人就死了。
不,其实我还没出生,她就已经死了,也就说,我是被死人生出来的。
所以我对母亲大人一点也不了解。
我不知道她样貌长什么样,我不知道她声音是什么样。
甚至,我连母亲大人名字也不知道。
因为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
我是死人生出来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这点,我与平常人不同,我拥有了一种可怕能力。
操纵死亡。
是的,我从出生那刻起就可以操纵死亡。
哪怕那时我还小,也并不知死亡为何物。
但也正是如此,我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周围总是会有仆人因我而死去。
没有征兆,没有挣扎,就好像寿命到了尽头,他们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死去了。
一个个,一个个倒在了我身边。
直至后来,当我能自己下地后,这种事才不再发生。
因为,我就被隔离了。
是的,隔离。
被父亲大人关在了一个别院,不许任何人没有缘由的和我接触。
那年,我仅有一岁。
当然,这对我无所谓。
反正当我张开眼开始明白事时,周围人看我目光就只有恐惧,所以像这样被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我还自在一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虽然有些无聊,但那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或许是因为歌圣的父亲大人遗传,我很喜欢舞蹈,虽然没人教,但我自己乱跳也是感觉很开心。
嗯,不仅我自己,院中那颗名为西行樱的大樱花树似乎也很开心呢。
每次我在树下跳舞时,它总是摇曳着树枝,似乎在为我伴奏一般。
就这样,一个人日子慢慢过去。
除了已经快要失去印象的父亲大人派来教我读书写字礼仪的人,还有那些送饭的仆人外。
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而这样平静封闭的日子,到那个冬天却结束了。
那是我5岁那年的一个冬天。
那年雪下特别大,也下特别久。
好不容易雪停了,我在院子里一个人堆雪人开心玩了一天。
很普通的一天,也是很愉快的一天。
然而就是在这天的深夜。
我那从来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的别院来了客人。
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进入我这个被禁止进入的院子。
我只是觉得他唱歌很好听,在我好奇目光中,他一个人在西行樱下唱了唱了半个晚上的歌,跳了半个晚上的舞。
嗯,他跳没我好看。
这是我当时想法。
然后,我津津有味看着那个男人跳着舞,唱着歌。直到他死。
是的,他死了。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抹喉自尽了。
那晚月色非常好,月光映在洁白雪花上,将整个院子照的清清楚楚。
所以当时我看非常清楚,我清楚看到鲜血从那男人脖子喷出,然后洒在了西行妖上,洒在了洁白雪上,将皑皑世界装饰上了醒目猩红。
美丽而且残酷。
那时我还小,也对死人没什么概念,所以看到他倒在地上,我走了过去。
我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脸色苍白,鲜血止不住喷涌,似乎很难受样子。
所以我用手摁在了男人脖子上,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或者少流一些血。
可惜我失败了,我的举动只是无用功。
鲜血沾满了我的手,我的衣服,我的身体。
最后,那温热的,还散发热气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了血泊,红色血融化了白色雪,最终化为细流流到了西行樱处。
对于我的举动,那男人苍白的脸色起初很惊讶,只不过后来却变了。变成了自责。
他张了张嘴,莫名其妙和我说了一声对不起就闭上了眼睛。
我喊了男人几声,发现他没有反应,所以我以为他睡着了。
于是我想把他带回房间,因为外面很冷,不过我失败了。
我力气太小拖不动他,所以只能勉强把他拉起来靠在了西行樱树干上。
然后我就跑回房间,打算把自己被子拿出来给男人盖上。
外面很冷的。
不过,当我拖着被单走到走廊时,我却发现那男人不见了,这让我很惊奇,还以为那男人是在和我玩躲猫猫,我自己就经常这么玩,把自己的东西藏起来,然后假装不知道,再去找。
很好玩呢。
于是那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找了很久,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个男人,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回去睡觉了。
衣服是鲜血?无所谓啦,反正也没人管我,就那样睡觉,没人会说的。
我不知道那个和我说对不起的男人是谁,不过后第二天我就在院子外面那些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猜到了。
那个消失的男人,他大概就是我的父亲大人,那位远近闻名的歌圣吧。
而我在第二天也想明白了,父亲大人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
至于他尸体为什么会消失,我看着院中那盛开的西行樱明白了。
父亲大人尸体会消失,是它干的。
我没由来的坚信这点。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父亲大人生前所得到的信仰,或许是我自身能力影响。
当然,或许两者都有吧。
但无论怎么,院子里那棵沾染上父亲大人血还让父亲大人尸体消失的西行樱变了,它变成了妖怪,西行妖。
一个晚上时间,它便开花了。
冰雪消融,粉色花瓣无穷无尽从树上落下,让世界美丽仿若春天。
但实际上,那是冬天。
而且是寒冬。
更可怕的是,西行妖和我一样,也可以让人死亡。
只不过我是主动让死亡降临,而它是被动引诱别人死亡罢了。
而在父亲大人死去第二天,西行妖开花之后……没人了。
原本还因为父亲大人失踪而吵闹的西行寺家族大屋在第三天就平静了,比过去什么时候都要平静。
因为没人了,这个大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再也没人了。
他们全都死了,一个不剩,全被美丽的西行妖引诱而集体在树下自杀了。
那时,看着那些在西行妖下一个个自杀的人,我是这么想的。
奇怪,活着不好吗?他们为什么要死了?自杀不疼吗?
鲜红到刺眼的鲜血和尸体化作的养分灌溉着西行妖,让它变得越发妖艳。
看着那些尸体一个个在西行妖下化为灰尘,我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大人会自杀,也不知道西行樱变成西行妖与我有没有关系。
但是,我是父亲大人的女儿。
虽然他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我也和他没什么感情。
甚至,除了那一晚和那句对不起,我心里就再也没有他的记忆了。
但事实无法否认,我是父亲大人的女儿。
亲生的。
而在我面前死去的这些人,他们本不应该死的。
但由于父亲大人或许还有我的原因,他们还是死了。
没有价值,甚至连理由都没有,就那么不明不白死了。
死的连尸体都没有。
想到这,我心里奇怪感觉更加强烈了。
后来我才明白,那种感觉是自责。
……
时间再一次开始流逝。
这些时间里,我依旧是一个人。
而这次,陪伴我的还是只有那颗樱花树,只不过它由单纯樱花树变成了引人走向死亡的樱花妖怪……西行妖。
而由于西行妖,西行寺家族人死完了。
所以再也没仆人来给我送饭,给我做衣服和照顾我了。
我生活开始艰难起来。
幸好家里还算豪族,有存粮和衣物。而且我也算聪明,靠着书本上一些知识,勉强在西行寺大屋活了下来,而不用离开那里出去流浪。
而在那段时间里。
西行寺家族全体人员不明死亡失踪事开始流传。
与此一起流传的,还有我院中那颗西行妖。
世界上最美丽的樱花,这个名头也奇怪的不胫而走。
于是,开始不断有人慕名前来赏花,然后那些人就一个个在西行妖下死去。
谁也没有例外。
我开始有劝过,不过没人听我的。
毕竟,我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所以到后来,每次有人来我就当没看到了。
反正都是无用功,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去呢。
再说了,他们自己找死,那也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我这么安慰自己。
但果然,每次看到人在面前死亡,心里还是十分不好受啊。
而且,由于我开始长大,还有那些人在临死前也偶尔会和我这个西行寺唯一留下的孩子聊天说话,所以,我开始觉得那种一个人生活有些寂寞了。
就这样,在心中被寂寞和自责缠绕中,我到了10岁。
那年春天,我心情蛮不错的。
因为,上个冬天没人死。
这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那天,我在院子里一个人樱花,享受着生活的平静。
然后,已经一段时间没人来的西行家大屋却忽然闯进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身边带着一只狐狸的男人。
他和过去那些人目的似乎没什么区别,也是冲着西行妖的名头来的。
所以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他。
我以为又要死人了。
但是,没有。
那个男人并没有受到西行妖引诱而自杀。
相反,在对西行妖美丽赞叹了好一会后,他发现了我。
发现了正孤零零坐在一边,看着他而有些心情不好的我。
和过去一些人一样,他看见我有些好奇,于是走过来和我聊天。
他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我说是。
并且警告他赶紧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被西行妖引诱而死。
但西行妖此时其实并没有完全开放,而一旦西行妖完全开放,想来这男人也会死的吧。
而他死了,我想我大概又得忧郁一段时间。
但是不出所料,男人拒绝了我。
不过他拒绝离开理由,却令我十分意外。
因为他不离开。不是因为西行妖,而是因为我。
“既然没人管,那我住下来应该没人管了吧?”
随着这个莫名其妙理由,我世界多了一个男人。
对了,这男人叫……陈安。
名字,蛮好听的。
这是那男人将宽厚手掌放在我头上,并且微笑自我介绍时,我心中想法。
顺便一提,他身边那只狐狸叫做蓝,是只九尾。
……
时间没有停留,虽然我的世界中多出陈安和蓝,但时间还是不住的流动。
在陈安闯入我世界中后,我体会到了那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我再也不用费劲心思去粮仓寻找那些因为留下多年,已经开始烂掉粮食里好的粮食。
因为陈安在我身边。他会种粮食,他会打猎,他还会和蓝出去卖艺,然后赚钱回来给我买好吃的。
我再也不用看着那些尺寸和我不符的衣服,然后头痛该怎么把它们变成我能穿的衣服。
因为陈安在我身边。他会裁缝,手艺很好。总是买回布料,或者就在家里翻材料,然后问我喜欢什么样新衣裳,就开心的给我缝制新衣裳了。
很漂亮,很温柔,很舒服。
穿着新衣裳,看着陈安比我还开心的模样,我每次都是这么想。
当然,除去这些。
最重要是,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是的,再也不是了。
生病了,陈安会细心照顾我,然后抱着我唱歌哄我睡觉。
虽然,治病的药很难喝。
无聊了,陈安会想尽方法逗我,然后让我不再无聊。
虽然,每次我都要生气。
冷了,陈安会让我加衣服。
热了,陈安会给我做冰棒。
我喜欢舞蹈,于是陈安就把西行寺家族所有留下来的书籍翻了出来。
有的我看过,有的我没看过。
陈安开始教我舞蹈,礼仪,诗歌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只要我喜欢,他都教我。
书上有的他教。当然,书上没有的他也教。
我特别喜欢跳舞给陈安还有蓝看。
每次听着蓝在那“狐,狐~”为我加油打气的声音,还有陈安在那用着笛子为我伴奏的声音和看见他脸上流露出来的真心笑容。
我都会想。
这就是幸福吗?
不管是不是,真是希望……能永远这样。
……
一晃眼,我已经快要十八岁了。
在即将到达十八岁前几天,陈安问了我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我当时其实蛮纠结的。
我原本想说喜欢他的,不过因为害羞和矜持,我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那就是绘扇。
绘扇。
那是舞蹈专用扇子,虽然西行寺大屋里有。有些对我也蛮趁手的,但果然,我还是想要一对属于自己的绘扇。
别陈安对我的答案若有所思,接下来就没在说这些,只是又开始逗我和蓝玩了。
陈安会送我绘扇吗?
这个问题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在想。
吃饭在想,睡觉也在想。
我很期待,可惜陈安似乎忘了我那时说的话,也忘了我想要一对绘扇。
因为他那段时间什么表示也没有。
这件事让我有些失落,但我也没有失落多久。
因为,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陈安送了我我想要的。
一对漂亮的绘扇。
陈安和我说,那是他亲手做的,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是绘扇十分漂亮,在洁白无暇扇面满是美丽樱花。
那一簇簇粉色樱花,生动的仿佛真的一般。
这礼物让我很开心。于是那天,我用那把绘扇在西行妖下跳了一天舞。
给陈安,还有蓝。
……
距离我十八岁生日时间过去并不久,我的世界又有人闯入了。
那是一位女孩。
那天,陈安和蓝又出去卖艺了。
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然后那女孩就出现了。
女孩一头灿烂金色长发,撑着一把白色伞,身上衣服也是很奇怪,是八卦样式。
女孩莫名其妙出现了,是从空气中的裂缝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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