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雨,滂沱不息,伴着不时惊雷。
陈知在榻上辗转反侧。
一切都太陌生了。
教主没有见他,凌释乎早没了影子,温颢把他带到南阁,说是他生活了三年地方。南阁不大,普通的二层小楼,阳面爬满了藤蔓,一直蔓到屋顶,院里两缸荷叶怡情,屋后一个浅潭游鱼。屋里大概没有细致地装潢过,家具很少,大部分也都是稍显粗糙的木质,只一幅大字写着诚意正心,龙飞凤舞的模样与字里的端正态度反差明显。
这里似乎一直有人打扫,哪怕王臣之消失了两年,每一个角落都干净整洁,书架上的书次序摆放,甚至砚台里也有清水。
如果这座楼不在涵虚教里,或许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居所。淡然的样子,很容易带来归属感。
但南阁在涵虚教里,这是王臣之的阁楼,不属于陈知。与其说是回家,陈知更像一个客人,仅仅只是借宿,他甚至不愿意四处走动。
雨势渐急。
窗外藤蔓的枯叶颤抖着,相互拍打着。陈知觉得有点冷,他裹紧被子,却仍觉得指尖凉得没有知觉。他向指尖呼出热气,又搓了搓,换来了稍纵即逝的温度,紧接着是更加寒冷。
于是他觉得自己应当思念些什么。可他什么都没有,在短短的一年里,甚至没有失去过什么。他是一片空白,一张白纸,只不过是被漂洗后的白色,又像是厚重浓稠的颜料涂抹。略略一看没有什么,再仔细一想,就觉得太假,粉饰太过。
陈知恍惚了一下,“陈知”只是一个人为的角色,他根本不需要真正地存在,或许这“陈知”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一次性用品。
虚无感扼住了他的咽喉,孤独感浸没了他的口鼻,无法停下的疑心将匕首插入他的胸口。
洛安,故袁府。
刘逍遥远远地望着皇城的方向,那里的隐卫太多,轻举妄动不是明智的选择。如今他要做的,是弄清楚江湖与朝廷之间的连系。
这座城,还能立在这里多久呢?
如今是宵禁,已经没有客栈营业,风有点凉,刘逍遥犹豫了一下,闪身出了袁府,拐进某条小巷深处。
小巷深处的气味并不好闻,转角的阴影里有不知死活的乞丐,隐约还能听见妇人的哭声与男人的叫骂声。
走到尽头,刘逍遥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不出意外,小院里,一个中年人坐在摇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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