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柏盯着手里的兵书,在书房坐了一个上午。周皓亭回朝的事,虽然皇上没放出消息,但瞒不过他。毕竟,这位兄长,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
周皓柏在与周皓亭的竞争上没有任何优势,他会的诗经礼法琴棋书画,周皓亭都会,但是在周皓亭擅长的韬略才华用兵战术上,他虽说不是一窍不通,但绝对只是平平无奇。
周从善重武轻文,因为他在年轻时就时常亲征各出。且想先皇立周朝之时,南征北战,振长策御宇内,履至尊制南北,执敲扑笞天下,吞西荒亡诸侯。丰功伟绩熠熠发光,周从善每提及都赞不绝口,以至于多少失意文人投笔从戎,只希望有一天能被周从善看中。
但周朝这份征战披靡的辉煌,在十几年前就不复当年了。周从善骄奢行事,从各出高价收买珍宝,又大兴土木筑藏玉台。国库亏空军费不足,真正风光的,就只有他自己手上的禁军,和周皓亭倾注心血的精兵,即便如此,也只是表面风光罢了。正在服兵役的因吃不上饭四散而去,将要服兵役的因家里无人务农几番躲藏,如今的周朝,只剩一个空壳而已。
至此,周皓柏再读不下去——这兵书读懂了,又哪来的兵给他练?用兵之道、用兵之法,这些篇幅又多少是空谈,又多少是精髓?懂了用兵又如何,有什么机会可用?他本想将书狠狠地甩出去,却在将脱手时收了回来,将其倒扣丢在桌上,走出宫去。
他换了身便服,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有些恍惚。
药铺里有中年汉子哭得凄惨,因为没钱给病危的老母买药。不知哪家后院的掌柜不停叹气,因为许多官员大吃大喝不结账而亏空。几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在学堂门口停止打闹,痴痴地听着读书声。
他又穿过人群,走在小巷里。
每一个阴影里都有人蜷缩,他们有男有女,多是老弱病残。这些人面前有通常一个碗,小心翼翼伸出阴影,在微弱的光亮里露出残缺的边缘。
乞讨是没有用的,洛安城的人最缺的东西就是钱,哪怕他们肯花一吊钱去看戏,面对着乞丐,也仍然贫穷得出不起哪怕一个铜板。
隐约有夫妻吵架的声音,还有孩童的哭声。吵架声没停,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哭声却断断续续,似乎是因为无法饱腹,却久久无人理会只得微弱下去。
迎面一个酒鬼把周皓柏撞得一个趔趄,还转头大骂其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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