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当空,炙烤千里,草枯树焉。
越是接近白帝城,越是满目残破。
去时,这里还是繁花沃野,商旅不绝。
如今,离城不到千里,放眼望去尽是枯黄破败,官道上只有零星逃难的百姓。
“大人,前面去不得啊。镇海城已经完了,全完了!”
有衣衫褴褛的老者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幼童,拦下车架,好言相劝。
车厢里的姜权叹了口气,“给他们一些饮食,咱们也歇歇。”
小二千户勒马停车,一阵忙前忙后,白帝城毁了,他自是不需再去,临时做起了姜权的通讯员兼杂物兵。
“老丈可否详细说说白帝城的情形?为何这一路不见多少百姓?”
老头把肉干递给幼童,转过身子,抹了把眼睛,才说道:“如今的镇海城,怕是已经成了一座‘瘟城’,惨呐……”
“那日,天倾之祸出现的猝不及防,满城百姓,十之八九葬身火海。隔日又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不过数日,城中就出现了莫名瘟疫,望之即可染上。”
“一旦染上,就是凶多吉少,只能自求多福了。当日老朽出海打渔逃过一劫,可怜了孩子爹妈,再也出不来了。唉……”
“穆家呢,穆家就不管了吗?”刀一沉声问道。
“穆家?传言说天倾那天他们被什么宗派的高手救走了,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姜权默默点头,抬手制止了欲言又止的刀一。
“这么说,白帝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了?”
老头喘着粗气,沉默不语,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干,才说道:“能走的已经在路上了,出不来的就再也出不来了。可恨苍天无眼呐,降下灾祸。”
“大人要当心逃出城的人。”老头似是不愿多说,起身告辞。
姜权起身无言相送,终究是大周的子民,可他无能为力。
虽说大周皇权旁落,可天下百姓只要勤劳,还是能一生平安无忧。而眼下,在漫天神佛眼里,包括他姜权,不过是挥手可灭的蝼蚁尔。
实在可恨。
更可恨的是剑九楼,只怕是他早就知道白帝城的情形了,却跟他这个“废物”太子故弄玄虚,嘴上念念不忘,实际上什么都不做。
沽名钓誉之辈!
姜权盘算着改天定要镇压他三百年。
自嘲一笑,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根基浅薄,道行不深。在这些老乌龟眼里,就是白莲花一朵,怨不得别人。
如今,镇海城成了瘟城,逃出生天的人,只怕多半都是毒人了。
难怪他剑九楼一再提醒。
既然谨小慎微,还是落不了算计,那我姜权就会会天下英豪。
自人皇以降,这天下是苟不出来的,都是打下来的。
今日,我姜权便要战他个天翻地覆,让天下人都看看。
我大周还没有亡!
“把孤的大旗立起来,在这左近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营,刀一、戟四负责。”
“护国,你联系少司命,让她知会季慕白同暗部前来支援。此外,通知左近三万里分坛,日落之前赶到。”
小二千户,大名曹护国。
“枪二、剑三,收拢白帝城出来的百姓。”
“若有阻拦闹事者,杀无赦。”姜权略一沉吟,又补充了一句。
“喏!”知道事情轻重,五人肃然领命。
“你们速速去办,孤去会会这镇海城。”
说罢,姜权一步踏上虚空,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这……”
曹千户指着姜权的背影,惊的说不出话来。
刀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殿下乃天人也,习惯就好!”
“那殿下到底是何境界?”
“嘿”刀一摇摇头,嗤笑一声,“都抓紧时间干活吧,不要误了殿下大事。”
殿下的实力岂是可以轻易揣度的。
上一个揣度的人正是季慕白,如今成了暗部的指挥使。
不过盏茶时分,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拉着板车,艰难前行,身后还跟了二三十人的队伍,不时对他指指点点。
“少年,太子有令,不能再往前走了。”枪二斜杵着乌金枪,站在道中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路?”少年人沙哑着嗓子,一头乱发的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倔强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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