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静程睡醒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晌午。她前一夜刻意醉酒,就是想体验一次放纵的感觉。
可怜她是个当差的,就连酒醉都要挑着旬假的时候才有机会。
睁眼发现自己蜷缩在床边墙下,袁静程慵懒地遮了遮眼前的阳光,眯缝着眼睛好就才适应了光线。被褥早就被踢到了一旁,应该是夜里和衣而眠,热的。
床边的案几上留了茶壶和杯子,袁静程倒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是是掺了蜜的水。杯子下面意料之中的压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四个字。
举手之劳。
萧默到底还是进了后屋。
房间里其他的地方也都证明了这一点。几件换下来的衣物都已经洗好,桌上的杂件也摆放整齐,但又没有被收进看不见的角落里。而房间对面墙角下的那只大木桶,里面正盛放着半桶水,此时仍有一丝温热。
所有的一切都是萧默的痕迹,但他人不在这里。
袁静程揉了揉脑袋,开始回忆昨夜的情形,努力判断着那个穿白袍的俊俏道士是不是留宿于此。按照她之前原本的想法,放纵便要放纵个彻底。
但现在到了第二天,她又开始迫切的想知道真实发生的情况到底如何,甚至有些慌张。
无论男人和女人,这种时候都一样。
萧默正坐在铸剑堂二楼的书房里,看着陈越留下的各种字画,下意识的微微皱眉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穆大头正在楼下后院里为他铸剑,时不时传来鼓动风箱的声音。
铸剑堂名声在外,穆大头的手艺是有口碑的,萧默自然信得过。所以穆大头说有新的工艺可以一试,他便应允;穆大头说需要一块上好的油烟墨,他便去找慕容言求助。现在已经开炉铸剑,萧默要做的只是等待,根本不需要操心。
他在想的,自然是袁静程。
男人于无人处心神不宁,想的一般都是女人。
萧默不谙世事,但不是白痴,很多事情就算容易自作多情,也要琢磨琢磨。他并没有宿醉,昨夜种种,萧默都记得清楚,甚至还能在第二天清晨,忍着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腰酸背痛,雷打不动地早起,寻一处僻静的地方练剑。
但实际上,他练得颇为凌乱。原本打算先试试慕容言所给的《铁笔生花剑法》,可练了两趟下来动作不堪入目。又换了最熟悉的《逍遥剑法》,也都失了水准。早上练功,算是白费了。
如果你的脑子里总是在想着别的,你一定做不好事情。
袁静程不难看,相反还很漂亮,只是平日里不施粉黛,而且总是穿着紫黑色的官服,容易让人忽略她的脸。
萧默看人喜欢先看手,因为这样可以很快判断出对方练的是什么功夫。可昨晚袁静程靠在他怀里痛哭,又窝在床边熟睡,月色下,一张白皙的脸就这样刻进了萧默的印象中,一时间难以散去。
所以他忍不住又回去了一趟,所幸袁静程还没有醒,让他有时间做一些他觉得该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只是动起手来的时候,萧默觉得心安了许多。
然后他便径直来到了铸剑堂,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那里待下去。
穆大头收到墨块后,曾经磨下来一点细屑来研究,此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萧默趁机决定正式铸剑,他也借机会留在了这间阁楼里。
这一幅画画得极好,山色宜人,又有雾气袅袅之感,虽然没有一处重墨,但却别有一番清雅的至味,就好比姑娘虽然不涂胭脂,但是……
这几个字写得不错,线条勾回处圆润柔美,但风骨犹存,就好像女子虽然身段窈窕,但一样可以性格刚强……
这一幅仕女图画工细腻,就是不如她好看……
还有这一幅……
萧默看来看去,看的都不再是字画了。
他叹了口气,若有所失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喃喃自语。
“师尊,你可没教过我这些。”
……
又过去了不知道几个时辰,穆大山总算是将剑坯锻造了个七七八八,铸剑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环,这一步骤,萧默要在场亲自动手。
慕容言亲手所制的油烟墨终于派上了用场。墨块此时已经被彻底磨成了墨汁,混着一些暗红色的泥土一同倒在了一个又深又粗的铁桶里。然后便是加入了一桶清水搅匀,看起来浑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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