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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廷抬了抬眼,道:“怎么,不行吗?”
萧默道:“行。颜大人守一方水土,功高志伟。我不过一介草民,不敢对颜大人的做法有任何怨言。”
“你少在那里作态。”颜廷顺势又放下了茶杯,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看我的。朝廷命官,管得了钱粮,管得了户籍,但就是管不得你们江湖的事,对吗?”
萧默默不作声。
因为他觉得颜廷说的并不错。
颜廷是知府,掌管一城事务,但具体的权势究竟比不比得上六扇门一块腰牌,谁也说不准。江湖之所以人人畏惧又人人向往,也就在于此。朝廷的规矩约束不了,道德的束缚阻拦不住,全凭上的功夫和心的底线决定着喜怒和行为。于是江湖就分为了两面,一面叫做放肆,一面叫做自由。
而入了江湖的人,可能还真就不把什么朝廷命官放在眼里。
“我已经许多年不过问江湖事了。”
颜廷的这句话带着叹息的腔调,字间尽是惆怅。
萧默这次没有找错重点,而是立刻就听出了颜廷的弦外之音。“许多年不过问”,那是否意味着许多年前,颜廷其实也是江湖人?
想到这里,萧默心意一动,问了一句:“颜姑娘方才所说,家里并不安全,有……采花盗。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的很直接,但萧默总觉得不这样问,这个城府极深的颜大人就不会回答自己。
萧默期待着他的回答。
但先回答萧默的,是一个眼神。
世上有许多凶猛的动物,它们比人还要残暴,捕猎的时候会将猎物生吞活剥,或者整个撕扯成碎片,让猎物在极端的痛苦挣扎,最后死去。多年的捕食习性让这些动物练就了残忍的本领,和残忍的内心。
颜廷此时看向萧默的眼神就是这样,如同一个捕猎多年的动物,不,或者还可以更具体一点。
萧默感觉自己被一只鹰盯上了。
……
颜依柔回到家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成了,至少回来的路上还能有力气行走,而不是一定要有人搀扶。
她拐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回身将镂空雕花的木门关上,绕过画着江山万里水墨图景的屏风,又伸拨开翡翠珠帘和青罗纱帐,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床上铺了蚕丝织就的被褥,触感柔软顺滑,因此也没有再绣上粗糙的图案来画蛇添足。但颜依柔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边的小桌上早就放好了她最爱吃的葡萄,另一边的木柜里藏着几本她平日里读过几遍依然津津有味的书,比如天书院出的《兵器考》和《青云人物志》。但这些都不能让颜依柔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和愉悦,它们的存在远远比不上另一样不起眼的东西更能影响着颜依柔的情绪。
这个东西,是一副日历。
摆在书桌一角,用薄薄的梅花纸一层一层叠起来的日历。
日历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纸,尤为显眼。纸上写的字也露在外面,字迹潦草,但勉强可辨。
“冬月廿,同贺生辰。钻云蜂。”
……
“你知不知道,光凭你说这句话,我就可以下令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颜廷那鹰一样的眼神渐渐收敛,但说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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