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黎光照在厄里·阿贝尔疲倦的脸上,他打了个哈欠,一夜未眠。
底下石泥铺盖的道路尽头,高耸的城墙堡垒依稀可见。
经过一夜的奔走,他们就快要抵达迪萨特城了。
“厄里,去把那位大小姐叫醒吧。”哈罗德走在最前头,吩咐说。
“嗯。”
厄里放缓脚步,退至马匹旁。那马鞍上的小秀腿正随着马身的颠簸在微微摇晃,厄里往小腿肚轻拍了一下。
马背上的主人有所感应,模模糊糊地发出口齿不清的呢喃:“哼嗯……”
“迪萨特城到了。”
听言,希娜抱住马脖子的双手松开,撑起身躯,惺忪的睁开双眼。嘴角边还残留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晶莹黏液。
“好困……”她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朗肯牵着马首,翻了翻白眼:“希娜大姐,你好歹还能睡觉,就知足吧。我们四条汉子都赶了一晚上的路,还得集中注意力,留心附近有没有哪个魔物一个不眨眼地蹦出来,把你这毫无防备的小鬼给吃掉,很辛苦的啊。”
“哼,弗德利斯家采购的衣服,光用胃酸可是搅不烂的。”希娜显然关注错了重点。
“唉……”朗肯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
毕竟小姑娘比起自己的性命,显然更关心身上穿的华贵衣服。
“城门到了。”厄里打断他们的谈话,提醒说。
古朴的城墙大致有十来米高,城头的艳丽装饰绵延不止,盖住了年久失修,已然失去光泽的一排巨型弓弩。
两个精神充沛的兵卒站立在城门下。由于近来森林魔物的躁动,进城的人流较之以往少了一大截。
哈罗德把几枚铜币放到兵卒手中,却见两人摇了摇头。
“怎么,税收又涨了?”
“这倒不是。”守城门的一人指向马背上的女童,他认出了那个面孔:
“您是希娜·弗德利斯公爵小姐,对吗。”
希娜脸色骤然变冷,语气生硬:“我是希娜·弗德利斯,但不是什么公爵小姐。”
两名士兵唉声一叹,告诉哈罗德:“为了希娜小姐好,我建议还是不要让她进城了。”
“为什么?”朗肯在后头皱眉:“你们把一个孩子拦在外头也太没人情了吧。”
“不用跟他们谈了,我也没打算进城里面。”希娜下了马背,拍拍马脖子,说:“哈罗德,我在城郊外面等你们回来。”
说完,就牵着马到一旁树梢上休歇去了。
“她一个人待在外头,没法保护好自己的。哈罗德大叔,你说怎么办?”詹萊罗·博登头疼了。
跟吊儿郎当的父亲格朗不同,詹萊罗是个相当正经、富有责任心的人。
“还能咋办,找个人去守着她呗。”朗肯摇摇手,向他们告别:“别跟我抢哈,我正好也得去休息。你俩夜猫子猎人扛得住,我可受不了。”
“那好,你注意保持警惕,我们尽早回来。”哈罗德同意了。
随后,朗肯跟希娜便在外头等着,厄里他们三人进入了城内。
……
城内街道人头攒动,喧闹叫卖声层出不绝。其繁华的景象,一时间让三人恍如隔世。
“明明我们村子都快大难临头了,这里的家伙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过着日子啊。”詹萊罗有些愤愤不平。
“如果连他们都摆出一副惶恐的面貌,那才叫真正的灾难。”哈罗德片刻不停地走着路:“我自己去城主堡,你们两个去找奥兰村带路的人吧。按我对凯雷的了解,他舍得派遣援兵给村子的可能性并不高。”
厄里跟詹萊罗点头。
见哈罗德走远,厄里对詹萊罗说:“奥兰村的灾情看起来有些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人。我们两个分头去找吧,效率高点。”
“厄里哥,关于这个。”詹萊罗手指刮刮脸皮,露出尴尬的笑容:“我不太擅长跟人交谈,能不能咱俩一起行动。”
厄里惊讶,但很快又觉得这事并不奇怪。以丛林狩猎为生的猎户时常会经历生死考验,久而久之性子自然会变得孤僻,与人无法正常交际。
格朗几十岁人还一副高调张扬的样子,恐怕也是跟自身抵触孤独的性格有关。
在沟通上,厄里同样是一言难尽的槽糕水平,连他也很难去克服这类毛病。
“行,那你跟在我后面。”
城中心的广场建着一座花园,一座高伟雄浑的巨人雕像屹立于喷泉附近,比常人还要高出十倍以上的泥像躯壳气势磅礴,行人们即便仰头也无法一时半会窥清它的全貌。
这是九百年前,人们为纪念城池的建造者——迪萨特·弗德利斯所矗立的人像。传言他觉醒神力的身躯和泰坦一样的魁梧壮硕,与当时的人们一同浴血奋战,抵御侵袭艾瑞亚盆地的魔物大军。
花园底下,推车的一名士卒神情恍惚,车轮转抽被弹飞的石头卡住。车架子一扭,货物倾洒而出,他自己也被车柱子绊倒,摔进了水流里。
扑通。
水花溅起,士卒想起身。忽地一只手出现在他身前。
“您没事吧。”詹萊罗说。
“嗯,嗯,谢谢!”士卒抓住援手,从喷泉里爬了出来。
“你车坏了,这些面包要送去哪,我们帮你扛过去。”厄里已经拿起了两袋货物。
詹萊罗惊愕说:“诶?我们不去找奥兰村的带路人吗?”
“埋头乱窜也不是件好事。这些快要发霉的面包是送去给军队吃的吧。那些人对于城里的境况应该比较熟悉,到时候问他们就行了。”
“如果你们是打算去奥兰村的话,不用找人了。那边灾情太诡异,这几天去的家伙,没一个回来的,连传讯法师的报告都没有。现在根本不会有人愿意陪你们到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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