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阿贝尔手握地图,在队伍最前方探路。
他拨开茂密的草丛,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是否有魔物的迹象。
“厄里,你去休息吧,该换人了。”朗肯在后头拍拍他的肩膀,接过地图。
厄里看了眼朗肯无精打采的面貌,说:“你这表情,看起来可不像休息好的样子。我不想再遭遇昨晚的境况了。”
昨天深夜,负责值夜的哈罗德心不在焉,疏离职守。竟然连一头大蟒蛇正接近他都不知道。直至遭到突袭,他们才从睡梦中惊醒,急急忙忙拿起武器反击。
所幸那只是一头野兽,队伍没人受伤。这要是换做魔物……
“放心吧,我这条命只准备死在女人肚皮上。”朗肯虚浮地笑笑,脸面一转,正经严肃地走在道路前头。
后方赶上来的希娜、哈罗德二人一声不吭,绕过厄里继续赶路。
詹萊罗处在队尾,他小声地说:“厄里哥,这气氛不妙啊。这三个人自从离开了迪萨特城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大概是说了也于事无补吧。事情的关键都在彭摩尼大叔身上。现在他们交谈只会引来无谓的内讧。”
厄里相信大家都是理智的人。被话语冲昏的头脑,只要事后冷静思考,便能清楚。
希娜并非是一个知情者。
哈罗德他们很担心家人,但若是任凭怨气撒在希娜头上,只会平白无故地增加队伍的隔阂。要是一直在疑神疑鬼地怀疑同伴,怕是连奥兰村都到不了,更别提见到家人了。
而希娜对他们也不再调皮打闹,刻意地保持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按照现状,队伍想回到之前洽谈的氛围估计是不可能了。
人心一旦出现裂隙,便要花上十倍百倍的时间去填补。
厄里见詹萊罗有些忧心,安慰说:“没事的,在哈罗德带那个凯雷出城门的时候,我起码去传讯法师那边给村子留了信息。哪怕我们都出事了,霍泽也会照顾好村民们的。”
“这可不算是好消息啊。”
詹萊罗年幼,这类糟心事经历得不算太多:“厄里哥你心情也太平静了吧。你爷爷不是至今也下落不明吗。”
“只是刻意把感情压下来而已,狩猎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清醒,这样才能活下去。”厄里语气一顿:“特别是当你面对猎物的时候,记得把多余的人性给卸掉。”
“我家老爸总是嘻嘻哈哈的,看不出像是会做那些事的人啊。厄里哥你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厄里试想了下,若是他对着神官小姐以外的女性说流氓话,勾肩搭背搂搂抱抱,还聚众参赌,调侃晚辈……
“你父亲是个贱人。”
“麻烦别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这种话啊,我都不懂该怎么接了。”
……
经历长途跋涉,厄里五个人相安无事地来到奥兰村村口。
朗朗晴空下,村庄被阳光笼罩,散发一股盎然绿意。人员往来密集,忙碌地在村里头奔波。
这一派平和的景象,让厄里他们惊愕不已。
“不是说,奥兰村发生了瘟疫吗?”希娜问起带路的朗肯:“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没有啊。”朗肯瞅着地图看了好几遍,来回对照路标,坚信说:“地图上标注的就是这里。”
“几十年前我跟阿贝尔从村里出来的时候,环境可不是这样的。奥兰村的地势低,浑浊的污水常常没办法流通,整个村的屋子都非常潮湿,那股臭水沟的气味很重,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哪像现在这样阳光明媚,干净透彻?不行,我找个人问问。”哈罗德走上前,拦住一位过路人询问了一番。
“没错,这里确实发生了瘟疫。病人都住在山上,你们要找的人也都在那里吧。”行人捧着一个篮筐,里头装着一大块焦黑的肉片,上面缠裹着一缕缕黑色气息。
“这不是魔物的肉吗?你们要拿去做什么?”希娜疑惑。
“把肉上面的魔素挤出去,用作传送门的能量。详细的去问你的同伴吧,我先忙活了。”行人匆匆跑去了村庄的某个方向。
“怎么回事?”希娜问。
詹萊罗离她最近,一板一眼地回答说:“魔素是自然界中漂浮的有害物质,生灵会通过法术回路将它纳入体内,转变成任意一种元素或物态。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魔素对于生灵是存在危害的,若是体内摄入魔素越多,生灵的身体便会加剧老化与衰退,寿命减少。历史中,有部分生灵跟野兽对此产生变异,以蚕食生灵、丧失部分灵智为代价,换来了能够完全接纳魔素的肉体。并借此演变,成为了现在横行无阻的魔物大军。”
“每个村子都配置有一座小型传送门,根据所记载的回路地标,可以直接将人转送到领地主城。我们村子跟奥兰村都属于迪萨特城的管辖范围,因此当传送门启动,上面的人可以直接去到迪萨特城。”
希娜耸拉肩膀,无力地说:“我当然知道传送门是做什么用的。我还通过迪萨特中心花园的主城传送门直接去过圣维特斯国都呢。”
“我是想问,要用传送门做什么?那东西使用一次,光是单人所需的魔素量就需要宰杀十头以上的大型魔物。若是凭借单颗魔石自然储存,起码也要花费五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村子来说,代价太高昂了。不到村落生死关头,一般都不会有人想要用那玩意儿来传送人员吧。”
“这不就证明了,如今的情况,并不像表面一样平静。”哈罗德开始走起来,催促说:“快走吧,我们赶紧上山,找到彭摩尼队长他们。然后赶紧回去。这里跟我认识的奥兰村没半点相似的地方,我有不好的预感。”
“哈罗德大叔,你太着急了。说到底,你怎么会不认识回奥兰村的路。”詹萊罗一直都有这个疑问。
“那条路是以前的老路,厄里的爷爷说,那块地方如今被魔物占领了,去不了。所以我才想着给彭摩尼队长推荐厄里爷爷去带路。”
哈罗德充满歉意地对厄里说:“抱歉,把你爷爷卷进这些事情里。”
“决定是否要去的人是爷爷他自己,哈罗德大叔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厄里遥望那巍峨的高耸山川。
延绵不绝的山脉蜿蜒曲折,白雾笼罩,葱悠绿影泛浮其中,让人辨不清全貌。
……
顺着山道,厄里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些躺伏在坡道上哀嚎的病患。
密集的黑色疹点覆盖在他们的皮肤上,浓黑的血浆裹挟着流黄液体,从发红的脓疱里溢出。头发脱落,四肢如癫痫般抖动。场面令人干呕。
“好恶心……”希娜讨厌如此污浊的景致,内心生怯,缩到厄里身后。
“厄里哥,这些人不像是被传染的。”詹萊罗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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