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医生拉着妻子伊芙的手,奔跑在无人的街巷里,有些迷失了方向。
他很想带着妻子尽早脱离,但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施展法术,过度使用法术,过度依赖无限魔力的后遗症正在反噬身体的各处角落。
佩德医生体内没有矩阵,是传统派的原生法师,很多原生法师都有苦衷,他就是其中之一,和哈里森类似,他需要拳头和力量,让自己生活在黑暗世界里,而佩德医生的本职就是为黑暗世界里的原生法师治疗魔力创伤,他深知过度使用魔力的法师会有多么痛苦。
所以医生脱离过往后,往后的生活都在极力避免魔力,但就和哈里森一样,他都有不得不面对的敌人,这就是原生法师的宿命。
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在这几天里,用了大半辈子的魔力。
从前,佩德医生平日在用最“正确”的方式使用魔力,服用各类药物,来固定清理自己体内的魔力残余,效果有限,而且药价昂贵,所以他几年前就停用至今了,而现在,他对自己的下场心里有数,在迎接死亡前,他需要保证伊芙的安全。
但是哪里有安全,自己的妻子早在这之前,半只脚早就踏入了深渊,在自己死后,没人控制,她会彻底变成遗民,遗民是怎么样的群体,会做什么样的事,佩德医生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思绪电闪间,佩德医生还是回头安慰自己的妻子:“再坚持一下,伊芙,我......”
安慰的话没有说完,原本被他保护的伊芙一把把他推在墙上:“我不是伊芙,我是......!”
“......我是谁?”伊芙温柔的脸庞浮现出有些神经质,忽然歇斯底里的道:“我是谁,我是谁!你和那个婊·子用药物扼杀自己,还要扼杀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再找回我是谁!”
披着伊芙外表的陌生人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抵在医生的咽喉,匕首微微割开他的皮肤,渗出血液,他一字一句的挤出话语:“你,真的能,知道,你,是谁,吗。”
听罢,她的疯狂变成了茫然,松开手,后退两步。
医生咳嗽了一会,红着眼道:“你能违抗那个意志吗,你能保证,你的记忆代表着你自己吗,你怎么能确定,你由你的记忆主导?”
“伊芙”开始动摇了。
“只有我能确定,你是谁,你是伊芙,是庞佩斯的女儿,是我的妻子,你是一个天使一样的女性,是病患嘴里的佩德夫人,我和你一同经历了十七年刻骨铭心的人生,那是我灵魂的组成,是我的一切。”
“只有这些,是真的。”
“我不是!”伊芙开始剧烈动摇了起来,她时而痛苦,时而释然,时而纠结,然后停顿,变得冷漠。
佩德医生绝望了,他知道,是那个意志动手干预了伊芙的情感。
他的伊芙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一定要遭受这样的苦恼不可?!
伊芙冷漠而呆板的走了,没多看佩德一眼,或许在那个意志看来,他是个将死的,毫无价值的人,或许是怕他的存在影响了伊芙的情绪,反正无论如何,结果是,只有佩德医生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即将迎接凄凉的死亡。
但他不甘心,医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着,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的急救药。
作为秘密城市里鼎鼎大名的黑医,他有一身本领,也曾从事过某些不为人知的研究,他非常清楚,起初对于原生法师的治愈和研究,一直处于高速进展的状态,但从某一刻开始,研究直接被叫停了。
因为他们发现,与其投入天价费用,砸在没有成效的医疗领域,不如想着如何给原生法师们带上禁魔镣铐,把他们关在笼子里,这样做的成本显然更低。
佩德医生从前参与过组织的新药研发,虽然研发胎死腹中,分化成了无数个分支研究,但他对类似的药品有了一个概念,也有了一些样品,比如这款几乎绝版了的应急药。
没有犹豫,佩德吞下了药丸。
他能感受到,痛苦在消解,什么东西在体内融化,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缓了他的死亡,如果得不到帮助,自己还是会死。
谁会来帮他?佩德医生满嘴苦涩。
忽然,医生的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踩踏着积水来到了这里,他猛地抬头,他复杂的看着来人:“是你,我记得你叫...德雷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继续叫我德雷克,也可以叫我艾德里安,反正都是假名。”艾德走到他跟前并蹲下。
医生摇头道:“你不用特地来杀我,我很快就要死了。”
“我不杀你,相反,我要救你。”
“......”医生瞪大了眼睛,眼里仿佛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怀抱希望,又将信将疑:“为什么?”
“十二年前,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像你一样需要帮助。”艾德拿出了一根用最高规格保护封装好的针管,放在医生的面前:“那个时候,我能救下他的概率仅有十分之一,他选择了看似洒脱的放弃,十二年后的现在,这个概率仅仅被提升到了十分之三,或许是十分之三,我传出了这个概念,却没有再负责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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