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魁上了匹枣红马,腰背滚圆,四肢粗壮,跑起来四蹄腾空,长长的鬃毛披散着两眼放光,真可谓是雄姿勃勃可日行千里,这是徐世荣最宝贝得意的宝马,早年征战江湖时徐世荣更是身不离马,“烈马红鬃枪”的名字由来就是徐世荣闲来无视呆望这匹宝马时忽然满脸笑意心生的灵感。
赶路已过半日,月色星光悄然而至黄土地被渡上一层银白。徐武魁回头遥望自家徐武庄的方向仿佛如做梦一般虚幻。前半日自己还在用细枝柳条在土地上百无聊赖写写画画,后半日就已经上马奔腾半脚踏入江湖。也算的上妄自菲薄,徐武魁天生瘦弱自卑性格软弱常被人欺,被欺还不敢与自家父亲告状怕事后他人欺辱更甚,徐武魁闷想半天也实在想不出陈柏峰带他走的原由。
陈柏峰架马奔腾在前,雄浑急促的马蹄声在大地奏出鼓点听起略显悲怆苍劲。徐武魁加快赶上,两匹高大骏马并驾齐驱,徐武魁侧望陈柏峰,矫白月光下刀剑般的侧脸变得些许柔和少了些白日所见时的沧桑。徐武魁不禁好奇,哥哥与自己年纪相仿也应该是白衣少年郎,但光凭这张脸也写满了太多岁月故事比起自己更是成熟太多,气质更不用提浑身散发着如背后三尺剑般的坚韧。
“你就是你,你便就是最好的。”徐武魁刚想发问,陈柏峰忽然开口,声音散落在月光微风中带了些温柔。
陈柏峰仿佛看穿了徐武魁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嗯。”徐武魁望着漫漫长路应了一声,“谢哥哥。”
这声谢包含了太多情绪心酸,包含了一个少年十几载春秋中太多复杂无人可诉的情愫,遇见陈柏峰之前,徐武魁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甚至望着自己娇弱身躯带有恨意,恨自己不能让老来得子年迈父亲骄傲,恨自己撑不起耍不了那六尺红缨枪上不了台面,恨自己无用恨自己不能传承父亲半生江湖名震天下的“烈马红鬃枪”。太多自责,太多太多。
月光照故里,三言两语抚人心,除了谢无言可表。
两人皆沉默,徐武魁湿了眼眶,他想陈柏峰也是看得到的,为了不让自己难堪所以忽然加速架马在前。黄土古道上,两少年驾马而行,一前一后,一个粗布麻衣一个华服锦衣,一个一望便知是剑客一个一眼看去却更像秀才书生。
两人架马行了三日三夜路,途径无数烟火村落炊烟缭绕也看遍了花草珍木潺潺溪流。一路鸟语花香,又行了不知许久徐武魁豁然觉得眼前视野开阔起来草木于此处尽无,放眼望去远处群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山脚处怪石峥嵘,连天生愚笨的他也细察出了周围异样只觉空气仿佛被骤然抽干胸口闷得喘息不得。
“哥哥,这是何处?”徐武魁不禁发问,可一开口仅仅六字就是他五脏六腑翻腾开来,剧烈的疼痛仿佛要炸开胸膛。
“这是岚山,也是我千山万水也要带你来的地方。”陈柏峰缓缓开口,转身却看见徐武魁已狠捂胸口伏于红枣马背剧烈地干咳起来,便急忙取出腰间羊皮水袋递于他,“这是岚山绥梦河水,绥梦河流淌于岚山山顶直泻绵延水千里,喝完它之后你便会觉得舒畅许多,这绥梦河水便就如那朝廷官府中互通来往的通行令牌,没了它外界之人所行半步都难如登天。”
徐武魁匆忙接过羊皮水袋一饮而尽,只觉五脏六腑血管经脉都舒展开来,他猛嗅着四周忽然变得清新甘甜的空气如饿死鬼于那盘中美餐,过了半柱香时候才回过神来。徐武魁仰首仰望那巍皑峻峰连绵如沧海波澜,也如凡间一把巨大利剑直插于九天之上,一望无穷尽群云白雾层叠于山间仿佛天神的裙摆遗落凡世。徐武魁早就听闻过岚山这仙人之境是最邻近这天门之处,是连朝廷皇帝都不敢招惹的地界,山中皆成道仙人风骨不凡斩妖降鬼一剑荡开天门洞悉天下凡世万事。传闻踏入岚山就半脚踏进云天仙门,但岚山收人全靠机缘无数江湖儿女英雄侠客挤破脑袋也只能望而却步折戟沉沙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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