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扬出千万条匹练般水流的瀑布上，一道渊停岳峙的身影，沉浮在半空中。
云雾缭绕、细雨潇潇。
黄仁看着这如同神话传说当中的场景，下意识跪在地面，磕头道，
“先生何以教我？”
来人自然就是陆离的信仰化身：九幽阎浮大帝。
陆离没有说话，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黄仁。
而在心底，陆离却在着急的思考自己该如何回答黄仁。
先生？
教我？
这人怎么满口拽着文言文，好拗口啊！
久久的沉默中，巨大的压迫感传来，黄仁面色苍白，小腿颤抖，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滋滋滋……’
他的后背皮肤缓缓绽开，一撮撮白色的毛发从皮肤下冒了出来，黄仁的躯体扭动挣扎，如同蛇蜕皮一样，将这张人皮脱下。
然后一只浑身白毛，只有眼眶处有几撮灰黑色毛发的白猿，从黄仁的人皮中爬了出来。
白猿的双手比正常人稍微长一点，此刻一从人皮里爬了出来，立刻如同捣蒜般向陆离磕头。
“小猿迫不得己，改头换面以人身欺瞒，还请先生责罚！”
缭绕的烟雾后，陆离有些傻眼了，一双眼睛惊奇的在这只白猿和人皮上看来看去。
陆离本以为黄仁是跟自己一样，是某种灵魂附体，却没想到居然是一只白猿！
风雨交加的山谷上，陆离发出不悲不喜的声音：“你本是山中精怪，为何加害凡人性命，更要纳女子为妻？你可知犯了忌讳。”
忌讳两个字一出，就如天条戒律一般，山谷中恰好乍响一声平底惊雷。
青天一白，风雨急促，卷起落叶。
此时此景，吓得白猿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误，误会！先生饶命，先生饶命！小猿明道以来，从未加害过任何生灵，更不用说人类！”
正在纳闷哪里来的雷声吓自己一跳，陆离没有开口，示意白猿继续说。
“三年前，小猿负伤落入山崖，偶得纺氏小女救治，死里逃生。数月前听闻山下人类欲强娶纺氏为妻，此时恰逢黄仁，也就是这张人皮的主人身患恶疾，撒手西去之时，故才出此下策，以猿身披人皮，就为报答纺氏小女之恩情。”
这番半白半文言文的话，陆离是听得十分痛苦，倒也勉强明白了白猿的意思。
陆离不由有些感慨，连一只山野白猿都知道知恩图报，当初纺乐只不过是顺手救治了它，它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李代桃僵，潜入人类的世界，用人类的方式报答纺乐。
“可笑，可笑！”
白猿听着悬崖外，半空中的身影接连说出可笑两字，吓得满头大汗，接连道，
“求先生指教！”
“以猿身披人皮，无异于以纸包火，他日必然暴露实乃取死之道；将错就错迎娶纺氏，你置人伦道德于何处，他日必受天罚刀剐！”
陆离淡淡道：“我看你凶意藏于脸底，恐怕，已经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了吧……”
白猿身形一愣，不由想到那六位来自外地的学生，他分明几次三番的感受到了来自人群中的窥探感。
那种感觉，几乎让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法隐藏。
连区区从外界来的几个学生就已经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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