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死亡率不低于五成。
押送他们的那个考官曾向所有人如此解释道。那个人的声音非常的冷酷,冷得像是早已经凝固又压缩的冷灰,几乎要将听闻之人堵至窒息。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人:那个女人静静地抱住自己的腿,脸埋在膝盖里看不见任何表情,黑色的皮质厚衣与的与把她的全身遮地严严实实只能勉强看见,她脸上那一张遮住右边大半脸的银面具透出变幻的金属光芒。
与其他参加者不同,她身上没有绑上封锁行动与法力的锁链,但她也只是静静坐在这里。
魔动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
身上的锁链松脱、缩回车体。他一惊一喜,急忙扯开尚束缚自身的锁链,就要从车里跳出去。
不,不对,不能只顾自己…还得带上这个人…——
他转头想拉起仍然保持着蜷缩姿势的女人,却被一阵猛烈的冲击掀得撞上了车顶。他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难以站稳时,一只柔软的手掐住了他的后颈,像拎着一只鸡那样把他拎了起来,又被那手抱住腰,狠狠抛出了窗外。
尽管有某种东西作为缓冲,他还是被这一下摔得不轻。虽然不至于感到全身散架,但足以让他眼前的金星冒得更多了。
“快给我起来!你想死吗?!想死也不要拖后腿啊!!”
一阵粗俗的咒骂震散了他眼前的星星,他抬起头来,只见得不远处有半张含怒的俏脸。
尽管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之后见到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而且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交流,还要在以后的测试中搭档,不过很显然,这个妮莎.芭古拉.阿索托斯并没有打算对「他」留有半分客气,反而一边用种种恶毒粗俗的字眼大骂着他,一边把他甩了出去。
她自己也向旁跳开的那一刻,一只头部似鼠,尖牙外翻的枯瘦怪物
凭空而生的藤蔓自四面八方伸展、交织、重叠,编成了一张又厚又密的网,稳稳地接住了他。
这个无礼的女人…她的声音很好听。
这就是他对妮莎的第一映像和第二映像。
清脆略冷,像是坠地的水晶发出的声音。
他看向此次试炼的搭档:她的手心之上有一枚乌木色的骰子飘浮着,其符号上森林绿的光斑飘摇,变为别样的阴影,正分割着流泻至女法师指尖的,暖白色的阳光。
很明显,她刚刚用魔法保护了他。
「他」向她投以笑容,后者撇了撇嘴角,保持着嘴角嫌恶的弧度掏出另几枚骰子。
骰子在虚空中旋转,六条扭曲为符号状,闪动不定的光带围绕着旋动的骰子显现。每多一个符号,那骰子上的光芒就亮一分。
最终,六枚骰子彻底变成了光源,停止了旋动。飘舞的光带凝固,组合为四个环形符号与两个曲线符号。
空中的光带环紧缩,挟着曲线状的同类与骰子缠上妮莎的身体,柔滑的丝状光芒相互缠绕,流下光滴滑过妮莎的衣物,飞速塑作贴身的冰蓝色镂空甲,将她被长披风束缚的姣好身材展现得一览无遗。
若是在平时,「他」可能会因此呆立,但现在的情况让他无暇注意这些琐碎。
他攥紧骰子,掌心雷光大盛,将那只魔物劈成了一摊焦炭。
电流通过神经时的猛烈伤害,以及其产生的高热,瞬间将这尚未真正摆脱肉体的下位咒灵碳化。破碎的锁链之中,有一只老鼠的虚影出现:在扭曲为半张残缺的人脸之后,它就在惨叫声与哭泣声中化为碎屑飘远。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回事了···但是果然还是有些难受啊。
所谓的咒灵,其前身都是人类或是与人相关的正常生命,因为错误地使用魔法的力量受到了自身诅咒,变成了一些空有执念的灵化生物,痛苦地在这个世界上挣扎下去,只有在被破坏之后才得以显露曾经的形态。这是占卜公会告诉每一个法师的事实。
比如面前的这只【哥布林】,就是大肆吞噬了法师残躯和同伴身体后,被人的怨念与自身膨胀的智力扭曲了形态的一种咒灵。
但即使咒灵露出了本来面目,也不能对咒灵们产生犹豫吧···为了能通过这该死的试炼。
——为了,能给予那些痛苦的灵魂们以解脱。
妮莎身上的装甲…她是擅长【魔仪之水】的类型么···是使用纯粹的法术变化的类型,与同为正统系的我使用的是相反的型。
——现行的主流魔法,是需要通过支付骰子中的生命能量才能发动的【骰子占卜术】,而单纯靠法师能做到的事情,除了那些古老的言灵咒术与特殊法术之外,便是通过法阵来变换骰子能量的形式,将作为施法材料的骰子改造为最适合自己的型。妮莎所用的魔仪之水是最古老也是被视为基础的阵型,将骰子化为魔法护甲武装自身,在提升防御力的同时降低了魔法的消耗,提升了变化性,最大限度地发挥了魔法本身的力量。若是借助骰子上的守护之盾符文,其力量还能更上一层楼。
而「他」所擅长的【密藏之火】,其效果则是——
一只咒灵自他身侧扑来,「他」不慌不忙地掷出了一枚紫蓝色骰子。
骰子融为光流后接在他的手上,变成一只介于蚊科幼虫与腔肠动物之间的东西。它伸出一根根晶亮肥厚的触角,不住蠕动着。
如久被压紧的弹簧终于被松开了那样,触角弹射而出击在咒灵身上,又在它即将倒飞出去时抓住了它。触角高速回缩,将咒灵拉向他。安上喙状物的另一只手趁此对准咒灵脆弱的颈部狠狠击出,削下了咒灵的头颅。
——将骰子重铸为武器,将魔力附着于其上,在近战中借助人体能动性发挥强大的威力!
他对着妮莎甩出了触角,于搭档惊讶的目光中,准确地抓住了一只一直浮在地上等待攻击机会的矮小的哥布林,像之前那样重重地削下了它的头。
“现在两清了?”他不失得意地吹了吹装在手上的武器,向妮莎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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