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屋里摆设很简单,门上的木制横匾刻着“肯构肯堂”,对着门的墙上挂着天地人君师的匾额,屋里只摆了张八仙桌,四张长条木凳,言慎坐在凳子上,望着墙上已经变黄变黑的年画,发现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更换过新的了,平时少有闲下来的工夫去注意这些。他盯着那张印有电影剧照和文字故事的年画入神,他想起那年过年时贴这张年画的情景:全家人都在忙碌,有的糊糨糊,有的扶梯子,有的在喊,左边再去上一点点……
“阿爹!”言肃的喊声把言慎扯回现实,他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秀气的小姑娘。
“叔叔,你好。”白散看到言慎的样子,微微有些吃惊,这个中年大叔少了一条胳膊,连脸都残缺不全,但她忍住惊讶的神色,礼貌的叫了一声。
“嗯。”言慎木然的点点头。
“我阿娘在里屋。”对于外人见到他阿爹的各种表情,惊讶诧异也好,装作平静也好,他都习以为常了。
言肃的母亲,是个地道的农家妇人,善良,勤劳,朴实,麻利的操持着家务,此时正和言肃的大嫂在厨房里操办着晚饭,见到白散来了,两人热情的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下,直夸她长得俊俏,说了些家常话,各自又去忙着做事去了。
言肃家的木屋是农村较为普通的那种,一堂四屋,两边搭有偏屋,猪圈,鸡圈,柴房,茅房等则在屋后,没有自来水,与邻近人家共用水井。
言肃带白散围着自家小屋转了一圈,领着她踩着楼梯上了二楼,楼上四面都有回廊,围廊被木栏挡着,上面挂着被麻绳吊住的竹竿,用来晾晒衣服。言肃推开一扇房门,里面的布置颇为清新雅致,有些出乎白散的意料。
“这是我二姐以前的房间,铺盖是新换的,你放心使用。”言肃拉开窗帘,柔和的光线投射进来,里面顿时明亮了许多。
“那你二姐呢,嫁人了吗?”白散问道,她知道农村的女孩子有许多早婚的。
“她死了。”言肃背靠着木门,淡淡的说道。
“啊?真是对不起。”白散轻呼一声,道了声歉。
“她就葬在那边的山头上,下葬那天是我亲手拿铲子盖的土。”言肃拿手往外面的山上指了指说道。
“言镇与柏林镇紧紧挨着,多年以前,言家为了一口活命的机会,与唐家争山,争水,争地,多次发生冲突。再一次,那些人们又拿着锄头镰刀等农具打了起来,我阿姐在混乱中被人拿铁叉砸中了脑袋,抬回家后没多久就咽气了。她之所以会卷入到打斗中,只是因为去寻我,我那时候太调皮根本不知道凶险,只是好奇的跑去看热闹,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阿姐……”言肃说道。
“阿姐从小就对我很好,平时阿娘要忙着家务没时间照顾我,都是她带着我四处玩,我饿了渴了受了委屈就会喊,阿姐阿姐。记得上学时,我们都是走很长一段山路去学校,有年冬天,我的手套丢了一只,也不敢告诉家里,阿姐就把她的给了我,她自己就只戴着一只手套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每天回来手冻得拿不起筷子。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我阿姐好,可这誓言再没有实现的一天了……”言肃倚着门说道,夕阳一点点沉下去,黄昏的天边分出层层不同的色彩。
“我们乡下人命贱,如那石缝里的野草,嗅到温暖的风,就会不管不顾的生长出来,全然不去理会随时被吃掉的危险。除了肆意生长贪图活命,也不会去与那些高大的植物争什么阳光雨露,太过计较得失反而会失去性命。我知道你来言镇的原因,我只想说,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走吧,我们吃饭去。”言肃的说完便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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