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山这下牛气了,二爸这个咨议局大官就像那冒股泉,虽然冒得貌不惊人,关键时候一冒出来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回子,小爷要把你蒋黎宏这一坨狗屎塞进你自己嘴里,看着你把它吃了,否则,你就不知道你杨爷的杨字怎么写。
面对杨铁山这尊大佛,杨小山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直接蹲在梁大奶奶面前道:“妈!来吧!我背你!”
梁大奶奶的老脸一下红了,带着几分羞涩地看着面前的小叔子,忸怩道:“兄弟,我就不去了好吧?这么大个儿子背着像什么话?”杨铁山正色道:“我要他背,他敢不背!你才是家主,你不去怎么收场?你那双小脚板,走路走不动,坐轿不合适,他不背你谁背你?再大他都是你儿子,老死都是!”
梁大奶奶心里一美,背就背,让儿子背着出城,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杨秋红哈哈笑起来,把梁大奶奶往前一推,那个肥嘟嘟的墩墩就猴到了杨小山的背上。
杨小山背起来就走,从堂屋走出院子,直接走上大街。这一幕把旁人看得羡煞,纷纷为这尊恶煞神让路。这个小天棒今天怎么这样孝顺了,把老娘背到大街上来耍猴,这是要唱大戏吗?
梁大奶奶四十刚出头,风韵不减当年,在朝阳街算得上一个白生生的大美人,被儿子搂着大屁股在这大街上招摇过市,羞得脸色绯绯红,脑袋里面尽是七歪八歪的怪感觉,好不别扭。可是小叔子要收拾这个孽畜,他现在是官,就在身后做监工,他的话就是圣旨,谁敢忤逆了?
杨秋红跟在后面,一阵姑奶奶的眼色向四周分散,街边上早就跟来一帮子傀儡,其中就有大爷级别的宋拐子,五爷级别的梁霸王,六爷八爷九爷十爷一大路。杨小山在前面走,后面的吼班儿一路吆喝:“让开让开,大奶奶要出城见客,统统给老子躲开!”
杨铁山回身看看,吓得身后之人尽皆俯首,直向杨家二大爷请安。
街上这个热闹早把张三爷给惊动了,杨家小天棒这是唱的哪一出?先是要围堵官渡码头闹罢市,你闹罢市就罢市,老子给你肘起,你一会儿又闹收旗子扯呼,老子以为来了大阵仗,又跟你扯呼,你这会儿又把老娘背上街来秀大腿,显摆你老娘沟子白,耍猴呢!
“啪!”一声响,张三爷一拍虎皮椅子的扶手,嗖地站起来道:“妈拉稀的,跟老子出去看看!”
两边的人影一动,把张三爷围在中间,咚咚咚咚、噼里啪啦鸭子下田一般赶到了朝阳街。可到了这里,连杨小山的狗腿子都没看见一个,张三爷顺手抓起一个小贩来问道:“小天棒人呢?”小贩答道:“小天棒早就出城往赵家码头去了。”
妈拉稀的,张三爷又骂一声,大手一挥,几十个喽喽拖着一长队巡防兵勇跟着他的屁股直往赵家码头杀将过去。
出了城门,呼呼啦啦赶到孔雀垭,一行人滚萝卜一样滚下赵家码头。码头上早已船去河空,拿扫帚来扫都扫不出几个垃圾人来。张三爷像烈火油锅里的猪头肉,糊了。活见鬼,不是赵家码头吗?人呢?
抬头一望,此去一溜河床,河水汪汪映着蓝天白云,远处的滚滚浪花轰轰隆隆只管南流,哪有一个鬼影子。
张三爷一转眼珠子,河岸西边红庙子黑压压、乌泱泱一片人海,这架势是跟官兵对接了?噢,明白了,那崽儿光天化日之下提着刀要宰杀知县蒋黎红,八成今天官兵要来捉拿于他。你这狗东西,屁股上蛋黄都没干,两颗小地瓜还没长醒呢,就敢摆这种龙门阵,牛!跟官兵对抗还把你老娘背去,牛!做挡箭牌?还是秀人肉包子还是使美人计?
不过,你张大爷可不是路边边上的渣子,老子是巡防管带,手下有二三百带刀的勇士呢,如果只是来捉拿你,老子正可以在后面把你围了,邀上一功。如果是因为股票,老子还可以左右逢源,麻豌豆进筛子,看你咋个筛,漏的反正不是我。
张三爷又一挥手,几百人后队变前手脚并用爬上孔雀垭,然后一字长蛇赶去红庙子。
到了红庙子,张三爷傻了眼,这哪里是两军对接,分明是百鸟朝王。
两军阵营,蒋黎宏在北,杨小山在南,中间赫然站着赵子儒赵子文兄弟和杨铁山,蒋黎宏正抱拳鞠躬孙子一样对赵子儒道:“赵大人、杨大人,杨家陈家都在本县管辖之内,买官股买租股才是他们的本份,除此之外,只要有能力,也可以购买认购股,至于他们是否是财团成员,应该由咨议局官员来定夺。再说赵大人出任商会会长一事,本官没有接到府衙的相关任命通函,就算杨大人是咨议局派下来的,也应该先通过本县确定身份,然后再进行磋商才对。”
张三爷这猪脑壳刚刚被油锅炸得焦糊,现在又被丢进开水锅里煮,蒋黎红这厮还真是专门为陈杨两家买股票的事而来,既然是要老子买股票,那就对不起,前面有赵家,后面有杨家,最末尾才轮到我陈家,你要有本事,就先把他们摆平再说吧!可是这情况不对呀,丰乐场出了个咨议局的官?杨铁山?咨议局可是给官府制定规矩的,这官位有多大?不会想岔了吧?
只听杨铁山道:“蒋大人,说实话,你手里的巨额官股是如何来的,只怕没几个人清楚,至少咨议局是不清楚,正常渠道的股票是要用现银到柜台交易的。但只要是官股,本人也不想问你它的来处,都是川路公司的股票嘛,谢谢你的推广。赵大人的身份任命是咨议局和他本人的事,没有这个必要一定要知会你,因为川商财团任何一个会长的身份都比知县要贵重得多,就算杨某来自于咨议局,也无权干涉和指派他做什么。对不起呀蒋大人,我杨某走到哪里都没有拜码头的习惯,没有来造访,原谅则过。”
“就是,凭什么来拜访你?”杨小山牛气十足,不可一世地道:“赵子儒是我叔叔,杨铁山是我二爸,我又凭什么要买你的官屁股?我不知道买自家的认购股啊?你当你是谁?”
“放肆!”杨铁山一声历喝后又道:“狂妄至极!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可以这样跟大老爷说话?咹?还不滚过来?”这一声吼,吓翻全场人,连蒋黎宏都打了一个颤,这哪里是在吼侄子,分明是在显声威,吼他蒋黎宏。这变化来得蹊跷,让人始料不及,咨议局派来的监察使,可以随意摘下他这等芝麻小官的乌纱帽。罢了罢了,能不顶就不顶,不追究郑家的案子就阿弥陀佛。
杨小山屁颠屁颠磨磨蹭蹭走到杨铁山跟前,垂首站立。杨铁山喝道:“站着干啥?给你赵叔跪下!”杨小山这时候巴不得多认几门亲戚,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在了赵子儒面前,直叫叔叔。
赵子儒微微笑着,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杨铁山,你抽风啊?你欺负你侄儿就算了,他该。其他的我就不说了,自己知趣。”
杨铁山不理他,转身抱拳礼向四方,正儿八经地道:“他虽是个小屁孩,但从小受了他老子不少邪风流毒,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我若不替他老子收拾收拾他,他今后还不得飞起来吃人?在场的各位,如有得罪,多多包涵。”
这气场,万众瞩目,杨家大爷和杨家二爷,一个流氓一个君子,而今流氓已死,君子成了杨氏顶梁柱,人家一个大官,主动代杨家认错,得罪了谁都得回礼表示不再计较。
不过明白人都把杨铁山看得清清楚楚,教训杨小山明明是做给蒋黎宏看的,要道歉也应该跟蒋黎宏道歉,偏偏撇开蒋黎宏拿赵子儒来做幌子,欺负人欺负成这样,说他羊杂碎,一点不过份。
蒋黎红虽然生气,但是简直无可奈何,不当面道歉就算了,干嘛来这一出?不是欺负我姓蒋的官小还是个外乡人吗?当着这么多人,你杨铁山太过份了。
杨铁山又一次历喝道:“还不快给赵叔叔磕头谢罪?”杨小山还没磕下头去,赵子儒转身就走,嗔道:“过份了。”杨铁山一把拉住道:“我不收服这个小混账,他今后还是一个大尾巴狼,丰乐场的一干人等还不得接着被他欺凌吗?”
赵子儒且能不知他这话的含义,踢他一脚道:“那为啥不叫他去给蒋大人磕头?”杨铁山笑道:“一并磕了不就行了吗?”
这哪里是磕头谢罪,这分明就是拜大爷,杨小山不是傻子,不管赵子儒受不受,拿屁股对着蒋黎宏直朝赵子儒兄弟磕头如捣蒜:“大叔叔原谅则过、二叔叔原谅则过。”那屁门子朝着蒋黎宏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只差没把蒋黎宏气死。
“好了,滚下去。”杨铁山喝道。杨小山赶紧滚下去。
这下把杨秋红弄得爽的不行,这一招可以说比她亲自动手砍了蒋黎宏三刀还要解气,这一瞬她都爱死杨铁山了。
张三爷有些害怕了,杨铁山如此欺负人,这种打脸的事叫大老爷如何受得住?自己跟这位大神是老熟人了,偏偏还有那么一点儿小过节至今都没排解,看来今后得躲这家人远点儿,这世道,人心太难以预测了。
这时候轮到了赵子儒说话,赵子儒一抱拳道:“蒋大人、周大人、黄大人请出来说话。”
蒋黎宏这才找着丁点儿下台的颜面,抱着拳出列,左边周乾干,右边黄福生,身后猪招官。杨铁山抱拳施礼道:“蒋大人失礼失礼,两位搭档,久违久违。”
蒋黎宏听得肝痛,好你个杨铁山,什么叫蒋大人失礼失礼,我蒋某人并没在你面前失礼,倒是你在本县面前失尽了礼,这番屈辱,我蒋黎宏就给你记住了。周乾干黄福生二人此时也倍觉尴尬,一半是为蒋黎宏,另一半,当然是几年前都觉得这个杨某人巴结着赵子儒混了一个师爷是取巧,现在人家高高在上,而自己俩人还在这个位置上不见天日,真是羞愧死了。
赵子儒道:“各位大人,站在这野地荒郊也不能好好说话,不如叫余人都散了,你我几个找个清静凉快的地方好好叙叙。”
蒋黎宏哪有那么厚的脸皮,今天明明是来收拾杨小山的,走到半路被赵子儒拦下来,拦就拦了,还把计划得好好的官股计划给搅黄了。这还不算,就说了一句身份不确定,转眼就遭到杨铁山铺天盖地的羞辱,让他骑在虎背上硬是下不来。可是股票的事得整明白,要不今后不能服众,赵子儒的邀请显然要谈的就是这事,不去就是胆怯,去了就是下贱,不是一点点的下贱。杨铁山这厮,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去就是跟他唱对台戏,自己这个小官怕就会因此而丢掉。
看来,怎么着也逃不掉要拿着热脸去贴人冷屁股了。
周乾干、黄福生都等着蒋黎宏说话,大老爷不开口,他们怎么回答赵子儒?只能对着二人致以尴尬的微笑。
杨小山这时候很会做人,赶紧上来讨好,拉着赵子儒道:“赵叔,到我福成去坐坐,保证茶好酒好菜好,就算侄儿今天给两位叔叔赔礼谢罪,您看如何?”
张三爷抢了上来,抱拳鞠躬转一圈,一十八分的恭敬道:“见过两位上官,见过蒋大人、周大人、黄大人,下官张老三有礼了……”话没说完见杨小山瞪着他,就没再往下说了
蒋黎宏此刻憋得要命,巴不得有人出来说去别的地方,可是,众人对这个下官好像有点不大在意,都没人搭理他。
最后还是赵子儒开了口道:“张三爷,张管带有什么话说?”
杨小山自然知道张三爷的目的,不等他开口,立即抢白道:“就是啊!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屁就放,我在请叔叔去我家喝茶,你要做啥子?”张三爷放下身段来道:“杨少爷,这样说就不友好了,你我都是丰乐场的东道主,两位上官大人邀请知县大人喝茶叙话,要谈的当然是大事,要去哪里得由上官大人决定不是?”杨小山骂道:“我请叔叔喝茶关你屁事!”
杨铁山冷了脸道:“注意口齿卫生,好好说话!”杨小山立马垂首道:“二爸,你看能去他那里吗?”杨铁山道:“哪儿都不去,去首饰垭!”周乾干笑道:“这是个好去处,赵大少爷的茶倌,干净、凉爽,既可以说事儿又可以欣赏古道风光,会让人觉得万物皆空,千山皆小。”
赵子文忙道:“不可不可,那里山高路远,崎岖难行,茶无好茶,水无好水,而且太远,还没饭吃。”
杨铁山哭笑不得,盯着赵子文道:“爷,你要去哪里?就喝口茶,说几句话,不吃饭,至于那么吝啬吗?”
赵子文冲他揶揄一笑,再冲梁大奶奶一抱拳道:“这事儿梁大奶奶最有发言权。”
这意思很明显,赵家兄弟选择了去福成茶馆。梁大奶奶款款上来,左一个万福,右一个万福,最后才到赵子儒跟前万福着就不起身道:“奴家梁氏恳请他叔叔到舍下小坐。”
赵子儒道:“大奶奶,股票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福成茶馆和狮子楼的确不错,正是说话的地方,可是我觉得不妥当,你还是问问蒋大人去哪里吧?”
这又说得杨小山心头痛,不是要小爷我去给那狗官下话吗?其心可诛啊!看来叔叔不是乱认的,这家伙也要收拾我。
梁大奶奶再蠢都知道怎么做了,叫了杨小山过来,一把揪住他耳朵来到蒋黎宏面前又一个万福道:“奴家梁氏恳请大老爷到舍下小坐。”
蒋黎宏一直在注意赵氏兄弟言行举止,这时才发现赵氏兄弟是想要杨小山来向自己低头,梁大奶奶上来相请,明显给足他蒋黎宏面子。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赵氏兄弟的为人,他只能藏在良心深处。他看着梁氏,虽四十年纪,却是面如银盆,眉睫青靓,且唇红贝齿,言语撩人,虽失了少妇姿态,却是曲线婀娜,十分的养眼。
这话该怎么回呢?想来想去不好回,那就不回,你请我吃一壶,我也回头敬你一杯。
梁氏见大老爷拿架子,手上一用力,杨小山就跪到了地上,不过,是紧紧抱着老母的腿,仍旧拿屁股对着蒋黎宏,嘴里只管哎哟哟呼痛。梁大奶奶骂道:“你个孽畜,还不磕头认错?”
杨小山偏不磕头认错,一味地喊二爸、叔叔,一边哎哟哟直吆喝,任凭梁大奶奶拳打脚踢,他就是不招。
杨秋红看不过去了,冲过去拉起杨小山护在身后,紧紧拽住,也不说话,直视着蒋黎宏只管喘气。
这丫要干啥?还怼上了,不对劲了呀,在蒋黎宏身后的猪招官附过头去耳语道:“大人,小孩子事小,赵爷面子重。”
这时候已经很僵了,不是一点的僵,要他一县之长让步,那不可能。
杨家毕竟是在县衙管辖之内,杨铁山再恨蒋黎宏阴险,这时候也不得开口了,骂道:“杨小山!你老母的话你敢不听?是要我赏你一脚吗?”赵子儒赶紧打圆场道:“这话过激了,大老爷并不想这样,你们误解了,他不过是想去首饰垭罢了,我们就去首饰垭。”
蒋黎宏这回抓住了机会道:“不!本县不是要计较什么,而是怕杨少爷不欢迎,不过现在大奶奶开口了,他不欢迎我也要去。”
已经凝固的气氛瞬间回流,赵子儒啥话不说,过去请了蒋黎宏,俩人肩膀靠肩膀走了,走两步赵子儒回头道:“铁山,把周大人黄大人褚大人都拉上,张三爷,你也来。”
这才叫气氛嘛,众人一下乐了,连张三爷都把笑容装到了脸上,然后簇拥着被邀的人走在后面,倒把杨小山一家子丢在最后。
杨秋红这才放开杨小山,在他屁股上掐一把道:“小男人,只有你才是嬢嬢最爱的男人!”完了在他脸上亲一口又道:“回去吧,我们回桃树园了。”梁大奶奶白了杨秋红一眼道:“巧舌卖乖,管家回去不行吗?你不去伺候你二哥,哪个敢伺候他?”
杨秋红一听在理,怎么也得跟这个堂哥说声谢谢,冲郑二娃一摊手道:“好吧,一个是哥一个是嫂,小姑子就得两头跑。”梁大奶奶一听这话,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但却不能当着儿子的面把这话拿来较真,只得忍了。不过,郑二娃这时发觉,杨秋红在杨家不但温柔多情,善解人意,幽默有趣,而且为人豪爽,美女味十足,跟在桃树园比,简直判若俩人。他突然明白,女人漂不漂亮跟幸不幸福竟然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关联,她这是嫁错了人家啊。
郑二娃一路回来,在盘龙寺道拐竟然碰上了讨口子马武,郑二娃老远抱拳道:“马哥,谢谢啦!”马武还是那一身邋遢陋烂,好像早就已经忘了郑二娃是谁,糗他一眼,倒理不理地道:“哪个是你哥?”
郑二娃怀疑认错了,睁大眼睛多看两眼,怎么看都是那个马武,猜想肯定自己喊错了,重新喊道:“谢谢啦,马王爷。”
马武脸子一翻,挽袖子就要来揍他。郑二娃吓拙了,可是并不跑,活生生被马武上来捶了两拳,又蹬了一脚。
郑二娃挨了打,瓜兮兮的,他想不通,马王爷好好的人,说翻脸就翻脸,这是为哪般?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是马王爷神经了?一想,大有这可能,明明从自己这里就拿了一千多两银子,为何还是那副讨口的模样?
像郑二娃这种人,挨了打难道还要找人吃讲茶不成?忍了算了,就当他是疯子。
马武倒不是认不得郑二娃了,他是气呀,你配喊马哥吗?马王爷是你喊的吗?你喊马爷要死人啊?还有杨铁山这个狗东西,做人连周乾干都不如,好歹曾经一起共过事,虽谈不上知心,至少有过一段时间合作愉快。你当了个官回来就连妈都不认得了吗?见了面哼都不哼一声,简直形同陌路人,叫他一声哥儿们,他还拿眼瞪人,完了擦肩而过。人呐,不得势的时候讨口子叫花子都可以是朋友,一旦得势,眼睛就长到狗脑壳上去了,什么玩意儿!
回到北城门护城河的板桥上,满道上行走的人也有不少的熟面孔,可似乎谁也认不得他马爷是谁了,以往不是很熟的还点个头,一起喝酒耍牌的反而一飘而过,根本就无视他马爷的肉身存在。
迎面走来的是福成当家宋拐子,手里提着一个小提桶,提桶里有水,还有块头不小的活物在里边蹦跶,时不时还有水花溅出来。马武许久没有回家了,想给老娘弄点儿好吃的回去,心想遇到福成的人多少总会给些面子吧,于是走过去拦住去路道:“宋二爷,桶里边的活物不小,你也吃腻了吧?可不可以卖给马王爷下酒。”
宋拐子一看,黑黢麻黑一个讨口子,竟然自称马王爷,伸出巴掌去摁住他的头一拨弄,破口就骂道:“去你妈个贼坯子!”
路人见了这种突发事件,都黑着脸躲避不已。马武颜面大失,这一吃憋吃出火来了,破口骂道:“你妈偷和尚的,瞎了狗眼吗?老子是马武!”宋拐子急着拿鱼回去下锅,才不相信这讨口子是马武,头都不回一脚后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