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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新有真的犯难了,因为谌长静把日本俘虏的事情交给了他。谌长静跟他说这事的时候,把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连声说道:“我的爷哎!你让我去杀人,好吧。莫把这个事交给我咯。”“那我有什么办法,不交给你,交给谁?你说交给谁?”“当时怎么不一顿乱砍砍死算了,还一路敲锣打鼓地送来,害人不害人。”“不要乱说,有个什么条约来着,不能杀。”“他们杀我们的人和割草一样,胆都不颤一下,我图图嘴巴快活都不行。再说,我们又不是军队,什么条约都管不着。”“我不管!你想快活,你就快活。上面的要求是一个不准死,我对你的要求不同,叫做:不准死一个。”“要得,不死一个。那得有办法呀,您能告诉我用什么办法吗?又不肯配合治疗,关键是沟通,他们讲的话我们听不懂,我们讲的话他们同样听不懂。”“你也不用叫苦,已经和县长联系过了,县政府专门派来了翻译,吃饭前会到,你好好招待人家就是。”“几个人?”“你还要几个呀,两个。”
向新有看着已经凉了的饭菜,再一次回想起和谌长静的话来。心里盘算着:“也该到了吧。”
向新有走出房间来到前院,看到用木头和马钉搭成的约五尺高的台子正在铺板。这些木板没解好,解板师傅工夫做得很毛糙,他走过去问板子是谁解的,民工们没人回答,有一两个人冲他笑了笑。他看到正在抬木板的谌玉正,喊道:“麻雀!”谌玉正没有理他。他走过去一拉谌玉正,责备道:“喊你不应!”“我在做事,你呢?”“少啰嗦,你到马路上去,有骑三轮摩托车就带进来。”“你自己不晓得去呀!”“还啰嗦是吧!”“好,我去!”谌玉正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出了院子。
向新有转身准备回后院的办公室,隐约看见江娟提着行李从大门外进来,知道她将去殷国志留下的房间,便走得很慢,边走边等。到前后院之间的月门时,江娟赶上了踟蹰而行的向新有,问道:“走得这么慢,有心事。”“抓了几个日本人。”“这事我知道。”“我在等翻译。你回来了!”“嗯,干回老本行了,殷国志去了别动队。”“那好玩呀!怎么不调我去?”“那谁知道。”“等会下楼帮帮我。”“帮什么?”“帮我接洽翻译,据说是朝鲜人。你的见识比我广。”“哪里。好吧,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天大黑前,谌玉正领着两个人进来了。一个是懂日语的朝鲜人,姓朴,一个是将朴先生的东北话翻译成湖南话的长沙人,姓卜,这人穿着长衫俨然是个学者。卜先生一见面就把调配单拿出来给向新有。向新有看了看,确认了谁是朴先生、谁是卜先生后,把调配单递给谌玉正,说道:“你拿着这个去找乡董,就说日本翻译来了。”卜先生连忙说:“朴先生是朝鲜人,不是日本人。”向新有问:“那应该怎么说。”“是日语翻译,不是日本翻译。”“哦,对!日语翻译。”向新有有些不太高兴,大声对谌玉正说道:“还不快去!”
向新有按照先前想好的,对两位先生说道:“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又是在战时,在招待上肯定会有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直接提出来,我们会尽量办好的。”卜先生客气地说道:“也不要有什么特殊,和你们一样就行。”向新有问道:“你们在路上花了几个时辰?”“时辰?两个时辰不到。”
谌玉正端着两杯茶过来,说道:“谌乡董说他等一会过来。”向新有听了这话,对两位先生说道:“要不你们先吃饭,趁饭还热。”
江娟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问道:“翻译来了吗?”“来了,这两位就是。这位是朴先生,这位是卜先生。这位是江女士。”“江河湖海的江。你们好!”卜先生放下碗筷,起身握了握江娟伸过去的手说道:“幸会!幸会!”朴先生起身行了个鞠躬礼。江娟坐定后,说道:“你们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不必拘礼。你们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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