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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已经黑下来了,回来的路上,别动队没有列队。尤梅随胡敏等人走在最前面,她没有直接进客栈而是先到面馆来看吴德友。见到韩飞,上前打招呼,韩飞告诉他殷春桃来了就在对面。她停了一下脚步,很快,继续走过去问张香秀吴德友怎么样了。“没事了。吃了药就没事了。”“人呢?”“睡了,好些天没有正经睡过觉了。”尤梅听到客栈那边似乎有殷春桃的声音,至少是听到了略带衡阳腔的特殊口音,这才同屋内的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出门过客栈那边去了。
殷春桃吃过晚饭就随于玉秀进了陈家客栈。于玉秀把殷春桃领进了自己的房间,点着了松明子。这是一个没有家具的空房子,地板上摊着十几床地铺。她们坐着地铺上交谈起来。于玉秀问道:“我表姐也在周南读过书,不知道你认识不?”“叫什么名字?”“银娇。”“撒娇的娇?”“嗯。你一定认识。”“不认识,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学长老乡。她现在在哪里?”“死了。”“啊!可惜了。怎么死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她好些年没回家,也没来信,家里人很着急,特别是我的两个舅舅,到处打听,一听到有人说在哪里见到了,就赶过去寻找。最后一次到了武汉才有了准信,也找到了墓地。我小舅舅通过一个同学打听到一些事情。原来,我表姐是地下党。地下党安排她和一个姓什么的男地下党共同生活,她不愿意,没有听从安排,就被停止了工作。不久被人举报抓了起来。她一个大小姐,在家是没受过任何委屈的,所以一抓起就把事情都说了。但带人去抓那个男地下党时,没有抓到,他一早就跑了。政府认为她是顽固分子,更主要的是没人打点,把几件没理清楚的事情都算到了她头上,列了几条罪状就给枪毙了。她要是给家来信就好了,花点钱不就救下吗,可惜她没有。”
听了于玉秀的讲述,殷春桃隐隐约约想起一些事情来,感觉这件事好像听人说过,只不过她所了解的情况有所不同。首先,组织上并没有安排什么,是那男的自作主张;其次,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地下党,顶多是有好感,挂了号而已。
闲谈之余,于玉秀把自己的习作拿来给殷春桃看,殷春桃立即被细腻而生动绘画作品所吸引。正犹豫是不是可以请于玉秀为自己画一幅肖像画的时候,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于玉秀说了声:“他们回来了。”就拉着殷春桃下了楼。
殷春桃看着三五成群的人进门上楼,就是没有看见殷国志和尤梅。殷春桃走到门边,从对门面馆里射出的微弱的光线当中,她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稍显壮实的女性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虽然不敢断定,还是用试探的口气喊了一声“尤梅”。“欸!欸!”尤梅扬了一下手走了过来。
两人走拢,拉着手往客栈里面走。“你的包袱呢?”“在于玉秀那里。”“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上午打仗的时候。”“你们是老乡?”“嗯。就隔一条河,她家在河西面,我家在东面。”
于玉秀过来问道:“尤老师!黄队长说你们回来就去叫她,那我现在就去叫她。”于玉秀刚要出门,尤梅制止了她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让胡敏去吧。现在人多,脸可以回来再洗。你去叫她。”等胡敏从后院回到前厅,尤梅吩咐她去一趟黄队长家。随后,尤梅领着殷春桃上楼。殷春桃问尤梅:“我哥哥呢?”“他走得慢,还要一会才能到。”两人上楼进了尤梅的房间,于玉秀也把包袱送了过来。于玉秀刚走,两人正想坐下来好好说会话,就听下面喊黄队长来了。
尤梅下楼没多久,回来对殷春桃说道:“我今晚要去一趟金鄜,不一定能回来。你早些睡,就睡这个房间。不要像上次那样急着走,一定等我回来,我还有话要说。”说完大步下楼,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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