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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天首先问的是在木敖洞给鬼子运箱子的事,章天边问边记录,李静坐在旁边什么也不做。章天问:“是谁叫你去木敖洞的?”“日本人。”“你听得懂日语,还是日本人会讲中国话。”“都不是,是有个叫方姨倌的,他是邵阳人。”“方姨倌!是不是翻译官?”“对,对翻译官。你也认识他?”“翻译官是一种职业,也就是把日本话翻译成中国话的人,方姨倌!可笑不可笑。言归正传,是你们自己去的,还是有人押着。”“什么?”“你们怎么去木敖洞的?”“是日本人押着我们去的。”“路上有人逃跑吗?”“有,有个人躲到树脚,挪动了几下,趁日本人不注意就跑了。”
吴德满这下知道,眼前这人的厉害了。他怎么知道当时有人逃跑呢?料事如神。其实,吴德满不知道,章天刚才看的材料中就有一份是那逃跑者写的。因为他哥哥的原因,他没跑远,躲在一边看着事态的发展。
章天问:“你为什么不跑?”“我怕。”“你怕,怕什么?”“怕日本人。”“为什么?”“他们杀人。”“你看见过?”“看见过。”“什么时候?”“在老隘的时候。”“那是这件事之后,我问的是去木敖洞挑箱子的事情。”“那冇看到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杀人。”“他们端着枪,枪上面有把亮晃晃的长刀。”
“你说一下,到了木敖洞的情况。”“黄军,哦,说错了,是日本人带我们到了一堆箱子旁边。一个年轻的先挑,那人是东升村的。”“他为什么第一个挑?”“我不知道,你问不着我,应该去问他。”“你以为我们没有问过他,对吗?”吴德满没有说话。章天大声问道:“那人为什么第一个挑?”“他想替吴道昌挑。”“按照你刚才说的,这人是第一个挑的,而他是替吴道昌挑,也就是说吴道昌应该是第一个挑的。为什么吴道昌应该是第一个挑,他年轻有力气?”“不是,吴道昌是个八十岁的老人。”“那他为什么应该第一个挑?”“我要他第一个挑的。”“你为什么要他第一个挑?这里有两个问题,你先回答第一个,是谁给你要吴道昌第一个挑的权力。”“方姨倌,不,是那个翻译官。”“翻译官是替谁办事的,你知道吗?”“当然知道是替日本人办事的。”“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让年老的吴道昌先挑,而不是其他人?”“他们都听他的,只有他挑了,其他人才会跟着做。”“你这说法说不通,事实是吴道昌没有挑,其他人也挑了。”“那要不是我逼迫吴道昌,其他人根本就不会挑。”“吴道昌平时对你好吗?”“不好,经常骂我。他一直不要我入祠堂。”“在木敖洞的时候,在翻译官要你安排运送箱子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吴道昌是经常骂你的人?”“当然记得,那哪能忘。”……
章天花了一个半时辰,问清了木敖洞搬箱子的事、铜锣的事、吴道梦、吴道昌被杀的经过。这也使得李静对章天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章天走出羁押所,对李静说道:“初步看来,这吴德满是可以定罪的,他帮助了日本人,而日本人在他的帮助下,残害了中国人,所以他是犯了汉奸罪的。你通知他找个律师吧!”“好的。只是他要是不找,或者找不到怎么办?”“也不能唱独角戏,那就指定一个。”
回到段承?办公室,只有李铁一个人在看材料。章天问段承?人呢。李铁说,一直没见回来。李静说道:“章院长,不能等他了,我们睡觉去。”李铁说道:“谁不知道睡觉。天不亮起来到现在,你们精神十足,我可不行了。可是,睡哪呢?”李静自豪地说道:“你们跟我来。”章天渐渐察觉了段承?的庄严宝相(真面目),就让李铁留了字条,几个人拿着各自行李,在朦胧月色中走出了乡公所。看不清月亮长什么样子,只是在东边的山岗有一团亮的东西。
他们住的是陈家客栈。天黑前,李莉莉和章天说完李梅儿是处女的事,就来了这里,按照谌玉清的吩咐把楼下的两个房间腾了出来。当章天他们走进陈家客栈时,莲荷炮营的炮响了。章天走出房间,从老街房子之间的间隔,他看到了一些火光,这些火光把遮蔽月亮的云雾都给搅动了。炮没打多久,等他们洗漱完毕,就停了。打过炮的月夜,如同下过一场暴雨一样,更加清新、安静了。
只是这月影朦胧,模糊了许多不该模糊的东西。章天躺在床上回味着即将过去的一天,有了那天乘船经过浏河口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感觉,是这月色,还是那忽上忽下,飘忽不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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