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功到雄奇即罪名(方舟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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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功到奇即罪——纪民族英袁崇焕辰四百十周年

写下“族英雄”这四个时,不觉得有沉重。这样的候这样地方,提什么族英雄,是不是得有些合时宜?君不见人突发论,认“良禽木而栖,良臣择而适”是符合代民主则的真,因此民族战中,拒“弃暗明”、抗到底岳飞、崇焕之就成了识时务、抗拒历潮流、国殃民罪人了。此论一,居然很有些赞同,谓的民英雄,今天某人看来,不过是子、腐的代名

原则本是处理族内部务的一方式,在竟然被人套在两个族的生决战之,用以夺被侵民族的抗权利,可算是大发明。未来的略者又了一样皇的招,被侵的懦弱又多了项**借口。是不管牌如何皇,借如何漂,总会不愿当族奴隶热血男挺身而,为本族的存作最后挣扎。然由于势的缘,这种扎也许徒劳的,免不了被聪明后人讥为抗拒史潮流,但他们人的尊和英雄气概,在悲剧的最后搏中发了惊世俗的光,千百之后依在历史长河中熠生辉,激励着一个血没有冷的后来

岳飞、崇焕等所奋起抗的乃落后、蛮的异(在当还是异)的掠性侵略,这种抵,在任时候都无可置的正义。以明为例,时后金(清)的部男丁过二十人,全从军作,生产动靠的俘虏来汉人、鲜人奴。他们动战争目的,便是掠夺产和俘人口,过一地,必定烧劫掠,恶不作。对这样入侵之,难道该箪食浆夹道迎?就本民族统治者庸残暴,而本民的百姓罪之有?在保家族的战中,英豪杰只舍生忘,知其可为而之,除别无选

英雄气,不是在的某自诩的主斗士能理解。即使在当时,这些置人安危度外的族英雄已被视不合时的痴人子了。求与袁焕同死布衣程直就这评价袁焕的为:“举皆巧人,而袁公大痴汉。唯其,故举最爱者,袁公知爱也;唯其痴,故举世惜者死,袁公不惜也。是乎举所不敢之劳怨,袁公直之而弗也;于乎举世不得不之嫌,公直不之而独也。而举世所能耐之寒,袁直耐之为士卒也;而举世所肯破之貌,袁力破之与诸将推心而腹也。”这样的汉,在时已是“掀翻两隶、踏一十三”而不再得,物欲横的今天是天方谭,也怪有人把本民的大英拿来作自己骂的靶子

万历十,是中历史上个重要转折点。这一年,大政治张居正死任上,人亡政;二十的万历帝开始他二十年不上的亲政,中国一子从辉灿烂的点跌入黑暗不的深渊。万历四五年,尔哈赤七大恨天,起攻明,垮大明国这一骆驼的后一根草终于了。而朽的大帝国是此的不一击,一场惨一场,启二年广宁一役,王化贞十三万军全军没,四余座城入了后手中,军士气落到了点,正在这一,袁崇挺身而,投笔戎,开登上了壮的历舞台。年之后,努尔哈率兵十万,攻孤立无的宁远,却被袁焕的一守军打大败而。努尔赤纵横下数十,第一尝到了败的滋,还在斗中被伤,不郁郁死。这是清的长交战中,明军取的首次利。又了一年,皇太极为其父仇,“此朝食”,亲率黄旗两旗精兵,围攻宁、锦州,攻城不,野战克,损折将,夜溃逃。袁崇焕此威震东,令兵闻名胆。

崇祯位,招因宁锦捷反而魏忠贤官的袁焕,拜部尚书,督师蓟,赐尚剑。兵尚书是高军事政官,师是最军事指官,袁焕身而之,达了其军生涯的点。袁焕走马任,坐辽西,兵再也敢取道锦以入海关,是却可取道蒙,从蓟入寇。崇焕虽官为督蓟辽,州其实他所管到的,此上疏朝廷务加强遵的防守,增设团总兵。上三疏,朝廷却为他推的总兵选被弹,不予睬。朝还在那互相推诿扯皮,皇太极接受汉高鸿中建议,然如袁焕所料,在崇祯年十月十七日,率领满十余万,以蒙古为前导,从喜峰窜入长,攻陷化。这地方都蓟辽总刘策管(总督督师低级),袁崇焕关,但“抱心热”,二十八闻警,与祖大寿、何可率兵入,沿路过的抚、永平(都在河东北)地逐路防,逐设守,划截断兵的归。十一初十,军到达州,与兵交锋,满兵没料到会这里遭袁军,惊,于夜越过州向通退兵,北运河,直逼北。袁崇率五千兵急速赶,士传餐,不再秣,两天两急行军百多里,竟比满早到北三日。祯见袁赶到,喜,召袁崇焕,赐御馔貂裘,袁崇焕求让士入城休,却没批准,得驻扎广渠门。满兵路上攻,到高店时侦袁军已北京,不大惊色,以袁军从而降。十日,军在广门会战。袁军后又到了千骑兵,合起来不过九人,以九千人战十万兵,以挡十,早打到,满兵于不支退,连退十几里稳住了脚。本并不会功的袁焕因为一仗关重大,上了甲亲自上督战,满兵一往北追了运河,袁据说战斗中箭受伤(《朝鲜祖实录》)。

一仗,宁远之、宁锦捷大不同,并据城固,而是碰硬的外作战,连明军为倚重红夷大也未能上用场,在军事势上并优势可,而能败十倍己的敌,靠的誓死保京师的昂士气,赢得十侥幸。二鼓而,三鼓竭,士是不可期依赖,作为个高明军事指官,袁焕深深道这一。即使这一仗,他也并想打,是不得打,侥以少胜,他也有给胜冲昏了脑,而按兵不,等待后就会到的大步兵和地勤王。崇祯再催促出战,都以兵马乏,待援兵由加以迟。其即使援赶到,也未必愿意立跟满兵战,因打yezhn,军不是骑善射满兵的手。袁焕对满的战略来是“虽不足,守则有;守既余,战不足。”这一次太极以国之师入大明地,本极其冒,拖得久,对们越是利。袁焕的计便是截满兵退,把满围困住,等到各勤王兵集,时成熟,四面合,进行战,毕功于一。即使能在此全歼满,也当给以重,自己前向崇夸下的“五年全可复”海口,隐有了望。这有两路王兵赶,袁崇并未把们留下卫北京,而是一派去昌保卫皇,另一退至三截断满后路。自己的力预计二月初、初四即可赶,可以始实施围计划,不料一日自被捕下,使历因之改

崇焕的一番部,生性疑的崇越想越对头:什么他料敌如,说满要来就地来了?为什么败敌军不乘胜击,反按兵不?为什勤王兵到他反把他们散?而时朝中、城中的论对袁焕也非不利。是满兵次打到京城外,北京的民何曾过这种势,巴得早点满兵赶;高官族大多城外置家产,在惨遭兵**,自然心得狠,袁崇焕兵不动打持久,官民便把怨都发泄了袁崇头上,他“纵”。我人民历喜欢用口溜抨时事,代统治对这种谣也很视,把们当成言看待,而这时也出现这么一民谣:“投了袁焕,鞑跑一半。”(文《烈皇识》)时的民竟然认要赶跑兵,必先逮捕(“投”)袁崇焕。这些舆,自然通过各渠道传了崇祯里,更深了他疑虑。于,有个被满俘虏的监逃了来,向祯报告他们在营偷听的重大密:原袁崇焕敌,与兵有密,二十满兵并战败,是有意退兵,以便让袁崇实施他逼和计。崇祯此恍然悟,觉所有的团一一开了,即召见崇焕,在殿上锦衣卫袁崇焕捕下狱。

当时场的大士成基算是头比较清的人,头请崇务必慎,不要信流言,目前敌兵临城,局势急,非时可比(即不应象平时样想抓就抓谁)。崇祯以为证在手,重即是循,不(《明》)。兵临城之时,自己的高军事挥官逮下狱,仅在中历史上,大概在界历史也是空绝后的举了。

祖大寿一起被见的,主帅被,战栗知所措。崇祯派个太监城外袁宣读圣,宣布崇焕罪,三军声大哭。初三日,祖大寿何可纲愤之余,决定不为皇帝儿卖命,率袁军东向锦奔去。南下赴的袁军力在途听说主被擒,然也掉就走。

崇祯这子才慌起来,便接受余成的建,派全内阁和卿到狱求袁崇写信劝大寿回。等到使追上军,已山海关了。祖寿读毕,下马捧痛哭,军也跟痛哭,动了在中的祖寿母亲,问清是么回事,劝大回去奋杀敌:“所以至,为失师耳。未死,不立功赎,后主上乞师命耶?”。于袁军个争先恐,即日兵入关,收复了平、遵一带。一件事,即使是石心肠崇祯也能不稍打动,因此闪让袁崇复出的头,但仅仅是闪之念已。

在袁崇头上的名,是主和议,专戮大。擅主议,是他跟皇极的议。皇太与明军打完一,都要动议和,这并非金庸在《袁崇焕传》中认为的样是诚诚意的和,多是带有骗性的兵之计。袁崇焕此并非知道,是在军上处于势的明更需要一段和的时间于休养马,巩城池,此对皇极的每议和他积极响,两人信往返断。这切并非着明廷的,而廷对议虽然不为然,也并不罪。在崇焕给祯的奏中也指了他的辽战略是“守正着,为奇着,和为旁”,对崇祯本也很赞,当袁焕“擅议和”时,崇甚至还了他的,给了太子少的头衔,这时候翻起了史老帐。明朝的大夫鉴南宋的训,无以与满和谈为,对于宋向金称臣纳的求和,而袁崇与皇太是不带何屈辱甚至还高一等议和这明显的别都看出来,于议和便被视为桧式的国贼,不管议的目的在,所书生误,莫过此,这就是程直所说“举世不得不之嫌,公直不之而独也”。(对于与崇焕的后一次谈,皇极曾在文里抱说:“至朕躬,实欲罢戈,享平,故屡差人说。无天启、祯二帝,渺我益,逼令退地,且削去帝,及禁国宝。以为天土地,敢轻与!其帝号宝,一遵依,汗请印,委曲至,仍复允。朕耐不过,故吁天诉,举深入。”则这是么性质和谈,明白不。对于次议和,清人后以为奇大辱,没不载,幸好清内阁档中还保了这道刻谕文。)专戮帅,是袁崇焕半年前阅兵为,乘舟双岛,出尚方,斩镇皮岛的都督毛龙于帐。金庸此颇有词,认毛文龙该杀,的方式不对头。袁崇焕数毛文的十二状,确凑数之,但不节制、报兵额、中饱关、擅开市私通番这几,在当确实都死罪。人查阅宫档案,更发现文龙当确实与人私通(《近世国秘史》),足其死有辜。至袁崇焕用那么剧化的段杀他,也是万得已。岛孤悬外,如靠下诏拿,只逼反了文龙。中大臣非没有想除去文龙的,只是除了,不除,奈他不得:“是左大夫皆可杀,人皆曰杀也。

其不杀,非不也,不杀也,敢杀也,是以崇杀之而国快然。“(程直《漩记》)。朝鲜深毛文龙毒,其王听到龙被诛消息,喜:”天下除巨害。“(《朝仁祖实》),为毛文该杀的证。但文龙杀无能,马有方,领来的银,倒一大半有运出城,而用于行贿。私开市,用略物资清人换的人参皮,也拿来向廷大官贡,因朝官喜毛文龙很是不。袁崇把毛文杀了,些朝廷贵断了大财路,无不深袁崇焕,最恨的毛文龙同乡、学士温仁。正这位温仁,当祯闪过用袁崇的念头,他赶连上五,请速袁崇焕。杀毛文,这时便被拿来为袁崇通敌的据,因据说清最忌惮倒不是崇焕,是毛文,因此便要袁崇杀了他为议和条件。崇焕既被当成秦桧,文龙也被捧成岳飞,《天启实》中记毛文龙罪恶本不少,时候的献反而颂扬起文龙来

从袁崇被捕到害,经了八个月的时。既然崇焕的敌证据凿,为么会拖么久呢?金庸说因为满一直到月份才部退出城,在期间崇不敢杀崇焕得辽东部。崇祯然敢抓,抓了以大家都知道袁死无疑,又何至不敢杀?当时的部尚书廷栋甚请崇祯斩袁崇,“则奴之谋诎,辽之心亦”(《本兵梁栋请斩崇焕疏》),可在这些看来,袁反而助于稳军心。案之所拖了这久,是争造成。原来时的首钱龙锡袁崇焕系相当错,这也受到牵连。是当初办魏忠一案(为逆案)的负责,因此阉党怀在心。时候阉遗逆又朝廷渐得势,便想把袁扩大成个新逆,把钱锡这些头一网尽。钱锡自然朝中也些势力,两派便袁案展了拉锯,事情这么一拖了下。此事于让崇发觉,发脾气,限令五之内了袁案(《明纪》)。新逆因此没得逞,钱龙锡在袁崇死后被论死,改判充

袁案会的,正前面提的梁廷。此人在辽东袁崇焕事,合来,终抓住了会公报仇。他初判定处罚是三族。时的兵郎中余成是为崇焕喊最力的位,这吓唬上说:我兵部当中,已了六任书,没一个有下场的;你现在了夷三的先例,想想你己的三吧。梁栋倒真给吓着,便与体仁商,对袁焕减轻罚,判凌迟,弟妻子放三千(袁崇无子,《碧血剑》的袁承自然是构的),籍没财(发现家没有么财产,足见袁焕当官清廉)。

崇祯年八月六日,十六岁袁崇焕北京西口被凌。所谓迟,便千刀万,是极中的极;而北市民先认为袁焕纵敌,现在又相信袁焕通敌,清兵是引来的,无不以食袁爷血肉泄为快,使这次凌更是空的惨烈。把袁崇误为大奸的明史家张津津乐地记下这个血的场面:“遂于抚司绑西市,寸脔割。割肉块,京百姓从子手争生啖之。刽子乱,百姓钱争买肉,顷立尽。腔出其胃,百群起抢,得其节者,烧酒生,血流齿颊间,唾地骂已。拾其骨者,以刀斧磔之,肉俱尽,止剩一,传视边。”(《石匮后集》)英雄肉价格是指大的么一块,银一钱。而我们英雄,整个行过程中,一直在息,即使皮骨已,而“肺之间,叫声不,半日止。”(《明季略》)爷所悲的,不百姓的昧,那他来说不意外,他所悲的,是师未捷先死的憾,即使身受极,萦绕脑子里依旧是族的存,国家安危:后不愁勇将,魂依旧辽东!(《临刑占》)

焕对自的下场,并非一所知。从他投从戎以,他所心的不战死沙,而是于谗言。在奏疏,反反复说的是这种心。他天启皇是这么:“顾猛图敌必仇,迅立功必忌,劳则必怨,蒙始可有;怨不则劳不,罪不则功不。谤书箧,毁日至,古已然,唯圣明廷臣终之。”对崇祯帝也是么说:“以臣之制全辽余,调口不足,一出国,便成里。忌妒功,岂无人。即不以力掣臣,亦能意见乱谋。”“用人当而无二,信而勿。但当成败之局,不摘一言行之微。事任重,为实多。图敌之,敌亦而间之,是以为臣甚难。陛下爱知臣,何必过惧,但有所危,不敢不。”当们今天读这些字的时,只觉字字是,句句泪,对自己的于敌人反间,于朝廷猜忌,崇焕早预见到。既然此,他什么不“良臣择而适”,不明哲身退隐林,反舍身报,明知死路一,却偏去赴汤火?因人民在难,民在沦亡,热血男责无旁,不敢生惜死!

“杖必因图耻,横原不为侯。”(《边中别》)的投笔戎,不为了封户侯,是以收失地,辽东人于倒悬己任。崇祯与崇焕那著名的台对策,崇祯把袁崇叫到跟,对他:“愿早平外,以舒方苍生困。”不过是句套话,袁崇焕然大为动,举加额:“皇上念四海苍,此一,皇天土,实临之。所学何,所做官,敢仰体皇,早结局。”(《石匮后集》)为崇祯及百姓,欣喜之溢于言。他与太极议,也是归还被领土,回被俘民男妇为首要谈判条,毫不步:“若修好,则城池方,作退出?生男妇,作何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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