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料到李三娘不会肯,第一个条件不过是她下的饵罢了,真正的套儿还在后头呢。
“看来李姨娘是觉着这条路不好了,没关系,还有第二个选择呢。”丽娘的语气难得地温和,此时她的神情像极了一只诱哄小白兔自动送肉上门的狐狸。
“第二个选择是什么?”李三娘毫不犹豫地上了套。
丽娘故作不舍地叹了口气,一脸犹豫地道:“第二,我跟我娘带上一千两银子搬出宅子,我爹留下的一切都是你的,房子、铺子,当然我爹留下的债务纠纷,你也得全权处理,不得将此事再来烦我和我娘亲。至于孩子,我还是那句话,你生下来,可以自己养,也可以交给我娘养着,其他要求不变。”
郑守财做生意精明那是在城关镇乃至整个杞县都出了名的,谁都知道他最近几年挣了大钱,自然不会怀疑他的产业会出现亏损,此时若能全权得到郑守财的所有家当,不知多少人做梦都会笑醒。。
故而丽娘此言一出,莫说是李三娘变了脸色,就连屋子里坐着的姥爷、姥姥、舅舅、舅娘也都齐齐地变了脸色。
姥爷和舅舅倒还好,两个都是读书人,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可最是知书达理,心中虽然也被丽娘的决定所震惊,可想想又觉得这到底是女儿家的家务事,不是自己可以置喙的,于是忍了忍,到底没开口说什么。
姥姥和舅娘却不是藏得住话的人,姥姥此时被震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舅娘却已经跳了起来,颇有些大声地道:“丽娘,你疯了?你要把你爹挣下的家业交给一个妾室?”
李三娘不乐意了,摸了摸根本没显怀的肚子,得意洋洋地道:“亲家奶奶,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我虽然只是个妾室,可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郑家正经的主子,丽娘把家产交给我,那是天经地义的。哦,难不成她不把家业交给姓郑的,还能交给姓柳的?”
舅娘涨红了脸,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丽娘知道舅娘是出于好意,不想让她再受李三娘的闲气,于是忙插话道:“行了,李姨娘别你东扯西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此事你若是答应,咱们便白纸黑字地立个字据,签字摁手印,叫了镇长来作证,便把此事办了。”
李三娘当然巴不得如此,忙吩咐秋容去请镇长。
这厢丽娘的姥姥总算回过神来,抹着眼泪劝道:“丽娘啊,这事儿你也不跟你娘商量商量?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家业可是你爹拿命挣来的,你就这样拱手败了个干净,你爹泉下有知,又怎么能瞑目?”
李三娘还想像刚才一样挤兑姥姥几句,丽娘哪里能容她再放肆,当下转头瞪了她一眼。
“你若还想要这偌大的家业,就给我闭嘴。”
这句话比什么狗皮膏药都灵验,李三娘顿时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
丽娘呵斥了李三娘,这才转头对姥姥解释道:“姥姥,非是丽娘败家,您也看见了,娘亲自从听闻爹爹去了,便一直卧床不起,若铺子不交出去,我难免药铺宅子两头跑,落不得半点儿清静,又哪里有时间陪着娘亲?再说,这宅子爹跟娘住了七八年,若是不搬出去,娘亲难免日日睹物思人,这身体又如何吃得消?”
丽娘说着,站起身来,面色凄然地道:“再说,良田万倾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占了一口棺木的地,家财万贯又怎样,能带走的也只有那一叠寿衣。有这一千两银子,够我和娘亲好吃好喝地活几十年了,何苦争那些身外之物?”
丽娘这一席话,说得姥姥一阵沉默,被李三娘激出了火气的舅娘也冷静了下来,丽娘的姥爷和舅舅则是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掩藏不住的欣慰和赞赏。
小小年纪便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不愧是柳家的子孙。
屋子里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众人相对无言,坐了片刻后秋容便跟在镇长身后回来了。
镇长算不得官员,自然没官架子可拿,一来就劝道:“丽娘,此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为了犯倔吃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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