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怕她娘亲独处时会暗自伤心,于是执拗地要跟她住一屋。
柳眉无奈,只得应了,让青桐和顺儿同住一屋,自己则跟丽娘挤在一间屋里。
屋里没了外人,娘儿俩倒是自在,都脱了鞋子把脚捂进被窝里,天冷了,这样倒是即暖和又亲近。
丽娘搂着柳眉的腰,嘟哝着待买到了合适的院子,便要把爹爹的灵位摆上,在家中守孝三年。
柳眉听她说起守孝的事,不由得皱了皱眉,丽娘今年已是十五,到了该说亲的年龄,若再守孝三年,出了孝期便是十八了,十八岁的闺女要再说亲只怕就难了。
丽娘却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说完了守孝的事儿,又细细地规划着往后要买多少地,要请多少长工,每年要打多少粮食。
娘儿俩正软语呢哝地憧憬着未来,奈何一阵不识趣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丽娘无奈地耸了耸肩,对柳眉道:“大概是小二哥问咱们要不要热水呢。我去开门。”
打开房门,门外却不是送热水的店伙计,是去而复返的王朝元王掌柜。
“王掌柜?你还有事?”丽娘皱了皱眉问。
门刚打开,王朝元便瞧见了屋里还有个柳眉,心下不由得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一看到丽娘那娇嫩秀丽的模样儿,顿时心痒难耐起来,这样的姑娘娶回去,既能挣钱又还年轻漂亮,比李二娘那母老虎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去。
有了足够多的诱惑,王朝元便把那一丁点儿的为难丢到了脑后,脸色微红,搓着手道:“丽娘,昨日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王掌柜是说铺子的事情吗?不用考虑了,我是绝不会再拿回来的,王掌柜不必再多说了。”丽娘顾左右而言他,说完就将房门朝中间一拉,想把门关上。
王朝元忙用双手拉住门的两边,阻止门扇合拢,低声道:“丽娘,不是那件事,你看我三十来岁了还没得一个孩子,二娘已经同意我纳妾了,你若是嫁过来,过一年两年的,生了孩子……”
他话还没说完,丽娘已是气急,“砰”地一声用力合上了门,王朝元被门扇夹痛了手,不得不退后一步,抽出手来。
再看时,丽娘却已经把门从里头插上了。
王朝元犹自不死心,使劲地敲门,旁边的王勇听到动静,开门来看,见到是王朝元在没脸没皮地捶门,当下吼道:“王掌柜你这是要作甚?”
王朝元被唬了一跳,忙赔笑道:“不做甚,不做甚。”然后灰溜溜地跑下了楼,走了。
丽娘守在门边,听到外头王勇在呵斥王朝元,心中微微定下了些。幸好有勇哥在,否则自己这孤儿寡母的,还真的容易给人欺负了去。
这边的动静柳眉自然也听到了,红着眼眶道:“我原说早些给你说亲的,你爹偏不肯。读书的他嫌穷酸气,做生意的他嫌市侩,当官儿的他又怕人会让你受委屈,只把你当宝贝一样养着,如今倒好,他前脚才走,后脚就连泼皮一样的王掌柜竟然也敢存着这样的肖想,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被人这样糟践,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儿。”
说完自己想着觉得凄凉,倒是先哭了起来,丽娘心中也是好一阵委屈,娘俩当下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娘儿俩刚哭消停,敲门声又响起。
丽娘被烦出了火气,抱着跟这些禽兽拼了的心思,怒气冲冲地猛然拉开门扇,却见门口站的不是王朝元,倒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陌生英俊后生。
这人头上戴着月白色织锦束发,身上穿着月白色交领夹袄,腰间束着青色腰带,身材修长,面容俊秀,脸上自带了三分傲然,七分尊贵。
这通身的气派一看便知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少年公子。
丽娘的气势顿时消下去不少,迟疑着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敲门何事?”
那后生颇有些傲气,头微微扬着,颐指气使地道:“你就是郑丽娘?那安和堂是你家开的?我家公子要见你,速速穿戴整齐,随我下楼去。”
说罢,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丽娘一眼,目光颇为鄙夷。
丽娘才搂着娘亲哭了一场,形象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眼也是红的,头发也是乱的,兴许衣裳也不整齐。
但她素来是个有傲骨的,即便是面对达官贵人,也不容被人小瞧了去。
如今被这小子这般呼来喝去不说,还拿这样的眼光看人,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再加上这后生实在无礼,上来也不自报家门,丽娘有些疑心这是王朝元诱她出去的诡计,于是一言不发,“砰”地一声又将房门合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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