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媳妇是镇长的儿媳,极为老实的一个人,听丽娘这么说,顿时一脸不忍地道:“丽娘啊,这可是两条人命,玩笑不得。”
丽娘冷笑道:“没事,出了人命我担着,这里有这么多乡邻们看着呢,都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围在院子外头的人立即齐声应和,表示他们愿意作证。
李婶子比她媳妇见识多些,也更机灵些,知道这等寻死觅活的人不过是借机闹上一闹罢了,那些真正要寻死的人才不会这样。
再加上丽娘已经打了保票,再拉着那疯婆子只怕反倒坏了她的事儿,于是忙上前把她媳妇拉开,轻声呵斥道:“听丽娘的,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让开些,别伤着咯。”
那媳妇是个听话的,见婆婆来拉,便真的松了手。
李三娘这会儿没人拉了,反倒不朝那绳套上去了,朝地上一坐,大哭道:“哎哟,我不想活了,你这郑家的正经小姐不还账,偏把账推给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妾,丽娘啊丽娘,你就是不看在你没出世的弟弟份儿上,也该看在你去世的爹爹份儿上……”
丽娘见她哭闹起来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当下呵斥道:“绳子就在那里,没人拦你。”
李三娘哑了口,看了看那摇摇晃晃的白布绳套,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丽娘,一时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去死。
丽娘虽然话是那般说了,但并不是真的要让李三娘去死,她不过是笃定李三娘不会舍得就这么死罢了。
如今大棒子已经把人打蒙了,这会儿正好给个甜枣哄哄。
“李姨娘,你摸着良心想一想,我爹在世时,我们一家子对你好不好?吃的穿的用的,你哪一样比我娘差了?我们郑家难道对你不好?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李三娘愣了愣,不由自主地便顺着丽娘的话去想了想,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进了咱们郑家的门,我们可有害过你一回?”
李三娘又是一愣,继续摇头。
“文书上过给你的银两和房契地契,你仔细算过值多少没?光银票便是两千两整数,院子加上屋里的家具,卖个一千两不成问题,安和堂的铺子还有铺子里剩下的药材转出去,卖个五千两绝没有问题,更别说还有安和堂近十年的金字招牌,那值多少银子我还没给你算。只这些便是整整八千两银子。你说,我白白地给你八千两银子,这可是在害你?”
院子外头的人听得眼都直了,一听丽娘问话,忙乱糟糟地答道:“来害我咯,来害我咯!”
李三娘闻言习惯性地摇了摇头,不过才摇了两下却突地回过神来,大叫道:“那你还欠着我大哥一万两银子呢,那又怎么算?大哥昨日才来催了账,要是我还不出来,他说他也护不住我,我得去牢里过下半辈子,我倒是不打紧,可你这未出世的弟弟不能去受那样的苦啊……”
丽娘摇了摇头,很是同情地看了李三娘一眼,带着些惋惜道:“李姨娘,你没学过算术,算不清这笔账,我不怪你,李县令可是有学问的人,说出这种话来未免就有些奇怪了,莫不是你信口雌黄诬赖李大人?”
李三娘嚷道:“我怎么可能诬赖我大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能把这笔我一辈子也还不上的账转给我,你这是要逼我去死!”
李三娘这下算是找到主题了,忙将脖子朝那绳套上凑过去。
李婶子和她媳妇顿时急了,就想上去拉她,丽娘忙给李婶子递了个眼色,嘴里不紧不慢地道:“你想死我也拦不住你,不过呢,反正上吊也死得慢,我还有些话没说完,你且一边听一边死。咱们两不耽误。”
就在丽娘慢条斯理说话的工夫,没有阻挠的李三娘已经寻了一张小凳子,站上去,把脖子套进了绳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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