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炉内烧红的炭火时不时溅出火星,好像有热量逐渐流淌,从这旺盛的火炉内蔓延开来,倒似给屋内物什都映上了淡淡的红光。
赵九寒掀开内室的门帘跨步而入,虽早已在外室脱了大氅暖了身子,仍是带进了一骨子淡淡的寒意,激得褟上之人打了个哆嗦。
从狩猎那日回来已是第四天了,那日赵九寒保下的女子却依然昏迷未醒,大夫的药灌下去竟像倒进了无底洞似的,激不起一丝涟漪。
赵九寒默默站在那女子榻边,那女子明若白瓷的脸上烧出了异样的酡红,倒是难得一见的睡得平静,这些天赵九寒出猎议事结束后,常来看她,大多数时间她都睡得不安稳,常陷在深深的梦魇里,念叨着些“爹爹……娘亲……”之类的话,有时候会猛地惊醒抓住他的手臂,双眼中还未看得清一点神智便又迷糊的昏睡过去。
大夫每日请诊,断她在获救之前便害了痨症,想是车夫看她病入膏肓便索性弃在了雪地里,这一番受冻本应是药石无用了,没料这女子心性倒是极强,竟靠着一缕残魂撑到现在。不过大夫也说了,她再这么烧下去,脑袋怎么也得烧坏了,怕是醒来也只是个一世糊涂的木美人。
一时间,赵九寒竟隐隐希望她能烧糊涂了,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她梦呓中哪些破碎的可怕的过往,可能才是真正会把她逼疯的毒药。
正这么默默出神,赵九寒心中突然萦绕起一丝特别的感觉,他猛地一回神,发现床上的女子竟然醒了。
一湖淡淡的如春水的目光,慢慢地扯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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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如今虽然醒来,但高烧未退,先前的痨症现在虽无大碍,但到底是伤了底子,还得好好休养一阵才能下床……不过……”大夫细细诊脉后缓缓道。
“先生但说无妨。”那女子仍是一个虚弱的微笑淡淡道。
“这……”大夫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立在一边的赵九寒。
“先生这边说话。”赵九寒将大夫引出内室,给旁边侍奉的婆婆使了个眼色,“赵妈,既然姑娘醒了,先伺候姑娘整理下衣容吧。”旁边一个圆脸喜气的中年女子笑着将女子身体扶至自己肩上,用梳篦缓缓给她梳起了头发,
半晌,赵九寒重又推门进来,笑道:“我当是有什么不可告诉姑娘的病症,原是姑娘这病需要千年的雪莲之心养着,我们漠城物产不足,金银财物倒是数之不尽,姑娘放心,这雪莲之心我定能为姑娘谋划到。”
那女子此时一头乌发已整齐梳在耳后,只听她轻咳两声,好似强咽下喉中鲜血,淡淡说道:“赵公子何须拿这什么雪莲之心骗我,我虽自幼强健,但如今这番灾祸,虚寒之气最伤妇体,那大夫是不是告诉你……我今生都无法再有子嗣了?”
这一席话说的淡漠无比,倒让一番好戏做足的赵九寒吃了一惊,愣在当地。
“姑娘……这……不是……”赵九寒心中一片乱麻,他性子纯良,算年纪去年不过刚刚成年有了自己的府邸,却仍只是个****的少年,眼前这少女看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话中的冷静与沧桑却让自己瞬间哑口无言,他想开口解释,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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