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老爷子在听完我的讲述之后会说点什么，至少会发表一下意见，是否同意我将小狸留在我们家吧！没想到老爷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眉头狠狠地皱在了一起，将岁月刻在他脸上的痕迹展露无疑。
看着老爷子头上数不清的白发，看着他脸上的褶皱，看着他粗糙的手，在这一刻我意识到，老爷子已经不在再年轻了。为了这个家，老爷子已经付出了他的全部力量，现在家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无疑加重了整个家庭、加重了老爷子身上的负担。
老爷子从衣服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包烟，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从正在燃烧的火堆里面拿出一根燃了一半的小树枝点燃了香烟。
“嘶”
老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烟雾从他的口鼻之中呼了出来。
厨房里面有些安静，可以清晰地听到寒风倒灌进来的时候发出的呼呼声，也可以听到火堆里面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以至于老爷子和我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见。
我表面上显得很淡定，静静地等候老爷说话，但实际上已经是心乱如麻。我怕老爷子不接纳小狸，以至于让小狸离开。
香烟燃烧产生的烟雾有些熏眼睛，小狸躲在我身后用小手扇了扇。老爷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吸着烟，眼看一支烟就燃烧到了尽头。
老爷子将手中的烟头扔进了火堆，他认真地看了看小狸，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去外省闯荡，那时你爷爷送我去市的前锋火车站买票去省。因为你大姑在那儿，所以我决定先去那儿找她。但是我毕竟只有十四岁，而且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你知道当时我的心里面有多还害怕么？
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那时候我们家实在是穷得没有法，否则我也不至于十四岁就一个人到外面闯荡。买火车票的钱都是到处拼凑的，买的哪里是什么坐票，就是那种拉货的车厢，里面丢一堆谷草，然后人就困睡在上面。
那个时候的火车速度哪有现在那么快，等我到那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你大姑爷是包工头，大姑写信让我去省也正是想让我去投奔大姑爷，但是大姑爷给我留的地址也是他们正在干活的工地。
只不过当时我运气不怎么好，等我找到大姑爷给的留的地址的时候，他们在几天前就已经完工离开了。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可以打电话，我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说他们的方言，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找他们。
当时我身上就只剩下两块钱，就在那儿乱找了几天，希望运气好能够找到大姑爷他们。不过我的运气真的很不好，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反而身上的钱用光了。
那个时候吃一碗面三毛钱，这两块钱我撑了半个月，晚上就在公园里面睡长椅，整个人都跟乞丐似的，身上不仅有难闻的味道，甚至连虱子都长了，那可以说是我这一辈子最为落魄的时候。”老爷子慢慢地讲诉道，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我和小狸都没有出声打断老爷子，任由他讲诉他的过往。老爷子子在听说了小狸的“身世”之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倒是说起了陈年往事，想必有他的道理吧。
“你能够想象我当时的绝望么？一个人在外面，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所以对于小狸的遭遇我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我亲身经历过！”说着，老爷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包烟，抖出一直叼在嘴上。
想到老爷子不久前才刚刚抽完一支烟，现在又要抽了，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我随后从火堆里面抽出一支正在燃烧的小木条，让老爷子点燃了烟。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常常地吐了出来，脸上显得特别满足。或许是先前乘坐摩托车太冷了，以至于老爷子流出了如同清水一般的鼻涕，我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卫生纸递给老爷子，不过他没有接，而是用手背横着拭擦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打趣老爷子一番，说他太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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