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能梦见皮球临死狂笑的情境,陈国雄捂着耳朵扭曲的表情以及他凄厉的嚎叫,还有笑面虎阴毒狠辣的狞笑。再就是看到满手鲜血的自己用无奈,阴冷,麻木的眼神审视着自己。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许会是我一辈子最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虽然在这以后,我遇到过更血腥的事,还有更多直接或间接因我而死的人。但只有这件事经常出现在我的梦境。
彭猫和我是当时最先离开的一批人,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大勇哥一枪打穿了陈梓华的脑袋的时候,我突然从面包车顶上摔下来,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是在镇医院,彭猫在病房门口,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二万那病黑眼两手抱胸坐在我病床旁边睡着了。
“沈狗,你屌毛醒了?命硬啊,这样都死不了。”彭猫这人除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在任何人任何场合面前都可以玩世不恭,口无遮拦。他爱损我,我爱挖苦他。以前在学校一起读书的时候,大家都穷。见他跟女孩子搭讪,就跑过去问咱忠哥借钱。他会装作很大方咬牙切齿地从兜里抠出来。当然,我会补一句,忠哥这钱要不要还。这屌毛好面子,总故作潇洒地说,拿去花。
我不鸟他,捉住枕头准备扔他,才觉得头部剧痛,头上挂着纱布。“你大爷的,我睡了多久?”
“睡了一天一夜,男的你也要操,诶,恶心死爷了。”
我扶高枕头坐起来,医院的消毒药水味道很冲,“死啦,死啦。我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我妈怕要杀了我。”
“噢,没事,我跟二万去过你家啦,说你去嫖被捉去派出所了。”
“冚家产,王八蛋。彭哥,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拿起枕头佯装扔他,他一躲,我才对着他头扔过去,正中他面门。他一脸无辜。
“白痴,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嘛。二万带我过去的,他脸颊肿了,他没进你家躲在你家附近。我跟你妈说,二万他爸的工地缺人手,你和二万跟他爸下工地去了。要搞几天活。你妈还很热情要给我杀鸡呢,我当然是盛情难却。但想到二万在等我,你又还在昏迷。就没吃你家的鸡。唉,亏了!”
“妈了个逼的,你他妈是饭桶啊?一天到晚就记得吃。帮我踹两脚二万这屌毛,妈的,睡个觉还抱着胸,搞得这么潇洒。”
“你别他妈的损了,让他睡会吧,他才睡了一会,那货前晚在医院还哭了。”
“彭爷,我烟瘾犯了,拉我出去吃点东西。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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