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风险很大,顾虑很多,没搞清楚的东西也不少。我权衡利弊得失之后,我告诉自己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再者就是我当时自信过度爆棚到自负的心理状态。我决定跟着笑面虎干,做他的门生。
盗河沙这事,我肯定让二万跟着我一起干,虽然二万年纪小,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些事他都不感冒。但二万有一点是彭猫比不上的,二万算是跟着我一起大的,他完全信任我,肯听我的。彭猫始终会选着自己的路去走,而二万会跟着我一起走。但我肯定二万离开我的身边会出事,因为性格使然,他太容易冲动,而且除了我,谁也不能把他控制的住。不是怕他在谁的手上吃暗亏,只怕他被那个时运不好的人才惹怒,死于非命而落下个牢狱之灾。我这样说,并非托大,或者故意塑造二万不怕死的形象。或许或许你们觉得他办陈彪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而已,但后面的故事会让你们更加深入的了解二万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也不知道是笑面虎神通广大的白色背景过硬,还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大寿晚宴过后的第五天,他亲自把我叫到大湖新城的征地办。洋洋洒洒地让我签下了,鸿运采挖公司的法人代表责任书。并且签订了关于青石镇某段河道抽沙采沙权证明的刑事责任人章程。
鸿运采挖在同月月底正式成立。
笑面虎购买了两台装卸河沙的勾机和五台大型的二手大东风货车,这种货车都是25吨位级的大型货车,广东地区把这种大东风称作孖担。五台孖担是专为大湖新城建筑工程服务的,一般情况不会出现在采挖的工地里。到了夜间才到沙场进行运输。同时也配了五台拖拉机作为河沙贩卖的用途。当时已经是有技术先进的运沙船设备,但他给鸿运采挖配置的河沙设备是抽沙泵。
抽沙泵的工作效率远比不上抽沙船,抽取范围也有着很大的限制,只适合抽取近沙滩的河沙,这样一来的话,沙滩附近就成了危险地带。滥挖河沙会使得河堤失去河沙的支持,雨季时,河堤受到高水位浸泡,容易倒塌,从而引起洪灾。同时非法采砂会破坏航道,给行船带来危险。但成本低抽沙船不是一两个价位的问题。并且抽沙泵还易于转移和放弃,被逮住了没收偷盗河沙的工具也不至于损失惨重。如果说是盗砂船的话,虽说是移动方便,采砂范围大,但被水警围住,船上遗留证据不说,总不能弃船跑路吧?
河沙采挖在挖沙范围和月抽取量,季节周期都有明确规定,缴交的税务也是极其的多。正规的河沙采挖公司并不能称得上无本生利的生意。
笑面虎把鸿运采挖的账目完全交给我,明面盈利按五成分红计算,但五台孖担的河沙运输不能计入公司的明面账本上,准确地说是不作任何记录。因为五部孖担运的全部都是黑河沙。河沙分黑白并不是说是颜色,而是采挖的途径,黑河沙自然指的是偷挖的河沙。而笑面虎每月会给三万块的现金作为盗河沙的分红,这些现金说白了就是黑钱。而且也不会给我任何的签收根据。在千禧年之前,日入三万以上可以堪比市长两倍的正式工资。而根据一个月盗取的河沙量来说,帮笑面虎省下来的成本足足是我月红的十倍以上。新区的陀地,赌场再加上大丰酒楼的一月盈利也难跟得上一个月的河沙费用。所以我才敢说,笑面虎最终的如意算盘是打在了青石镇的河沙上。
而且笑面虎下了个死命令,鸿运采挖跟他个人没有丝毫关系。
鸿运负责采砂技术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是广西人,姓龚。我们都叫他长林叔。负责安保的是笑面虎的人,准确地说就是一个看场子的打手。这一个比大勇哥小上一个辈分的古惑仔,比我还大上三岁。对于我来说,这货充其量就是个无脑的悍将。他叫盲蛇,南城河横人士。凶名比得上大勇哥手底下的长毛。盲蛇靠着一双辣手打出来的凶名在河横真是个屌炸天的人物。但大勇哥和长毛等人都跟对不上眼。因为这条蛇很拽,蛮不讲理。其次就是这货是个瘾君子。
长毛跟我聊起盲蛇这人向来都是一脸厌恶地吐一口唾沫骂道;“那个死白粉仔。”其实如何来说,捞蛊惑的并非都是无恶不作偷鸡摸狗的。他们也注重自己的名声,盗亦有道这一句话也并非空穴来风。追溯最早的黑道小说莫不是那施耐庵的《水浒传》?世界各地的很多实例也证明这一点,例如,日本福岛地震的时候,臭名昭著的黑帮山口组自发组织群众上街筹款应灾。孙中山推翻清朝就是请了洪门的帮忙。所以古惑仔看不起瘾君子,看不起文雀,看不起欺凌弱小的人。
长林叔这个人倒是个好相处的人,他除了好几口小酒,钓钓鱼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他是那种本本分分的人,手底下的工人都服他气。有次他在办公室喝醉了,拉着我吹牛皮,他告诉我他干这行超过二十多年的工龄了。丧妻,儿女也都成家立业了。没什么牵挂,才跑来南城这边讨点活干,打发下日子。
可盲蛇就不是个好搞的人物,其一,他年龄比我大,黑道的路上涉水也比我深。我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麻皮。所以,我见他的第一天,他就给我个大大的下马威。其二,他在河横算得上跟长毛齐名的一号人物,手底下的马仔不少,心比天高。就算见到大勇哥,也能耍出点蛮横劲来。以前一直是在河横笑面虎底下的赌场放数开庄,都是在些龙蛇混杂的地方打摸。眼色手段和经验都是比我老练,自然就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他心里一定是想,富爷怎么会让我这个小猫来干河沙这块活计,心里早就不平衡。
第一次,见面。长林叔就自己一个到了大丰酒楼的包厢,而盲蛇却带了二十几号人到场。笑面虎没露面,是派了另一号得力助手蛮牛。笑面虎手下露脸最多的就两个,大勇和蛮牛。蛮牛倒是个跟笑面虎差不多年纪的人了,他管着河横的生意,大勇搞的是新区。我那次也是第一次见蛮牛这个人,没什么交集。不过,蛮牛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毕恭毕敬地跟他说话,也不觉得他故意刁难我。
但那天,盲蛇倒是真的做的过火了。
那日傍晚,笑面虎让我和我的同事们熟络熟络,在大丰酒楼的包厢摆个开门宴。约的是6点钟,最早到是长林叔,其次就是我和二万。蛮牛也是准时压点到场,盲蛇却足足迟了一个钟,并且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闹事的。二万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那时已是秋季,天气逐渐转凉。街上的行人,甚至是酒楼的迎宾小姐都是换上了长袖的工作服。但不知道是不是蛇真他妈就是冷血动物,是不怕冷的。那天盲蛇就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背心,两个胳膊上是满满的纹身——过肩青龙。我当然知道,这傻货就是为了秀秀自己的纹身。
但最他妈不该的却是,他自己装也就算了,愣是拉着他的小弟也一起跟他搞一样的造型,黑背心。有纹身的站在他旁边,没纹身的站在后边。
看见这盲蛇姗姗到来,我起身主动给他斟茶,又是给他带来的小弟分烟。但他不怎么领情,似是戏谑地跟他带来的弟兄说:“操你们妈逼的,你们敢接沈爷的烟?没听说沈爷阿?他妈的你们受得起么?人家带着手下的忠肝义胆(指的是彭继忠和陈守义)三丁人就敢把新区的皮球干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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