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觉得和朱见浚相比自己做事没毅力,做什么事都是兴之所至,全凭一时的兴趣;而和朱见清相比,自己的那点兴趣也太不持久。人家这才叫“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小小年纪连兵书都没看过,硬是无师自通得自己琢磨出这些战场上的斗争策略,还使得有模有样。
当然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顶多就是什么事总是半途而废,一事无成,可是偏偏又注定做不成普通人,如果不被害死,将来还是要接班当皇帝的。一个皇帝,能做事全凭一时兴趣吗?兴风就是雨,想起一出是一出,整天折腾,手底下那些大臣受得了吗?天下的老百姓受得了吗?朱见济不由替这些将要遭罪的官员和百姓难受,觉得自己还是最好不要做皇帝的好。
初中历史课本上也没说后来这两兄弟哪个当了皇帝,朱见济觉得这兄弟两个还是朱见浚更适合做皇帝,郁郁乎文哉,正适合与如今主导朝廷的文臣们打成一片,和谐相处,而且还是个结巴,每天坐在金銮殿上一言不发,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垂拱而治,多好啊!
朱见清好战,那就不太好了,整天拿和周围这些邻国开练。就算他精通兵书战阵,不像他老爹那么废柴被人家俘虏去,大明这点家底也经不起折腾啊!武皇开边意未已,那也是花钱如流水。朱见济听过一个说法:战争胜利的要素,第一是钱,第二是钱,第三还是钱!战争就是烧钱的买卖,无论胜败都是战鼓一响,黄金万两。胜了要安置投降过来的蒙古人,需要钱;败了还得再打,找回失去的面子,花钱更多。而这些最终都会以赋税的形式由老百姓买单。所以胜,百姓苦;败,百姓更苦。
“济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朱见清在炕上挪动过来拍了拍朱见济的膝盖。
朱见济惊醒过来,转而问他“你这么喜欢骑兵,我们大明却是以步兵为主的,你练习这些骑兵对战有什么用?”
朱见清把炕上的骑兵摆成四列纵队,又将它们变换着队形,一边说道:“步兵只能依城防守,我们周围的最大敌人就是全是骑兵的蒙古人。蒙古骑兵几乎每年秋天都到我们边境劫掠,来去如风,劫掠完就走,我们的步兵只能眼巴巴在城头看。要出城和蒙古人对战,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所以毫无办法。太祖的时候骑兵是胜过蒙古骑兵的,才能将元朝赶回大草原;太宗多次御驾亲征,亲自率领骑兵,把瓦剌、鞑靼、兀良哈三部都收拾的夹着尾巴。以步为主是这些年才提出来的,说是养一个骑兵的钱足够养十个步兵的了,可是这些人却不想想,养一只虎和养十只羊能一样吗?要是我做大将,一定要建立一支无敌于天下的骑兵。”
朱见济看他摆弄的纯熟,显然经常练习,觉得他是很有成为战争贩子的潜质的,连忙想打消他的这个念头:“我觉得蒙古毕竟是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生活,一遇到天灾就生活不下去,所以才劫掠成性,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而百物皆备于我们中华,过的是富裕日子,就没有拼命的动力,这样咱们的军队和他们打起仗来就容易怯懦,这点和骑兵还是步兵关系也不大。这就像咱们出门遇到抢劫的了,有人要抢咱的块玉佩,给他就是了,难道还拼命护着不让他抢?”
“就是都像你这么想,蒙古人才每年都到边境上来转一转,不抢点东西不算完。要我说,不能惯着他们,只要把他打疼了打怕了,见了咱躲着走,准保让他二十年不敢犯边!”
两人正说着,朱见浚一瘸一拐地进来了。朱见济和朱见清忙从炕上下来,朱见济问道:“浚哥的伤怎么样了?”
“昨天骑了一会马,结果磨得更厉害了,这次怕是要歇好长一段日子了。唉!我真不该逞能的。”朱见浚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
朱见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朱见浚:“这是我向常宁要的金疮药,据说效果很好,不用五天伤口就能长好,你试试!”
朱见浚道了谢收了。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朱见浚就回去躺着静养,朱见济和朱见清一同又去朱见济那里去练骑马了。
兴旺和常宁正在指挥一群工匠把藏珍阁前的地面整平夯实,修出了一条约有二百米的跑道来。兴旺见朱见济回来,赶紧上前来禀报:“常千户说硬石地面会磨坏马蹄,而地面过软马蹄容易陷入土中崴伤,所以奴婢着人修出这块地面来,不软不硬,正适合小爷练骑马。”
朱见济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们有心了。”
双喜牵了马来,朱见济让朱见清先上马练了一圈。朱见清今天为了骑马特地换了一身大红箭袖,此时走到马旁边,抓着铁过梁,对双喜说:“托我上马!”双喜抱起朱见清放在马上,等他双脚都在马镫里放好,才撒开手,跟着朱见清的马一起跑。朱见清打马从跑道的一端向另一端跑去,到了另一端下马,仍然由双喜抱上马背,再跑回来。
虽然看上去朱见清一直稳稳当当地骑在马上,朱见济在站在地上看,却总觉得他的姿势有些别扭,感觉像是被绑在马上一样,一点都不自然。
朱见清跑了几圈下马后,常宁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一种让马颠的五脏六腑都翻了过来的感觉?”
“是啊!你怎么知道?”朱见清脸色有点苍白,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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