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的震憾无以复加，他半搭在钱坤身上，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钱坤叹息一声，有些落寞地道：“瑰城在巨浪抵达前撑起了护城结界，十余丈的滔天洪流将城池淹没，周围的村庄被尽数摧毁。”
“百姓呢？”元启紧张地追问，“村庄里的百姓是否安全撤离？”
钱坤点点头：“瑰城的灵修实力强大，绝大部分百姓被及时救回城内。出门在外的村民也被统计成册，眼下正有许多落尘涧的弟子四处搜救，只是人力终究有限，他们存活的希望恐怕……”
元启重整神情，郑重其事地道：“你不用管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希望。”
“弟子明白。”钱坤扶着元启在路边歇下，“亏得他们搜救，弟子才能于茫茫汪洋中找到师父。”他指了指头顶的穹盖，道，“瑰城结界蔓延至城外五里，搜救队伍寻得人后，会将难民暂时安置于此处。待得下一波队伍回来，弟子便主动请缨，与他们一同搜救。”
元启微微颔首：“但愿伤亡不会太多。”
钱坤沉默片刻，继续介绍起眼前的局势：“大水冲上内陆，短时间内不会消退。瑰城如今成了一座海底孤岛，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非是御灵境的灵修，不能靠近半步。物资与补给由落尘涧主动扛起，而百姓们的恐慌与秩序，却是成了最大的问题。”
灾难面前，未曾修行的平民往往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他们赖以生存的田地将不复存在，辛苦积累的钱财更是付诸东流。元启不用想也猜得到，他们的内心该有多么绝望。
“这个交给为师处理。”元启抿着干燥的双唇，“等我精神恢复一些，就用蜃龙安抚他们的情绪。”作为幻境之龙的拥有者，元启对此责无旁贷。
怎料钱坤顿了一下，却是说道：“师父，弟子打听过逸王朝的风俗。我觉得还是不要动用幻境比较好。”
元启抬头与之对视：“逸王朝的风俗？为师游历多年，不曾听过此地有何风俗。”
钱坤回答得不假思索：“天灾毕竟少数，师父不知也情有可原。”
“也是。”元启同意，两人回到城中，朝着入住的客栈走去。
沿途未曾见到半个人影，钱坤主动解释道：“城主下令，要百姓们在家休息，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元启心不在焉，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钱坤，在我落海之后，你可有看到什么东西？”
钱坤皱着眉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徐徐答道：“具体的说不太清，弟子只记得巨浪下似乎有一个庞大的影子，醒来时见瑰城无恙，便以为是自己的恐惧产生的错觉，因而不曾说予师父听。”
“你看到的可能不是错觉。”元启低声自语。
钱坤没有听见，反问元启道：“师父的蜃龙可有看清？它不是您的灵基吗？”
“没有，蜃龙在我失去意识后，会断开与我的连结。即使看到或听到什么，一旦灵基散去，也会直接回归天地，无迹可寻。”元启无奈地道，“届时的它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灵体，除非我及时醒来，否则所有信息都将随着它的消逝而湮灭无形。”
钱坤略带惋惜地道：“要是可以知道巨浪因何而起，我们兴许就能对症下药，防止雍王朝出现类似的灾难了。”
元启蹙起眉头，心间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焦虑。
穆元玺与段沉坐于虬龙背上，葛叶同他们并驾齐驱。三人乘着呼啸的长风，一路向南，飞进了逸王朝的疆域。
一刻钟前，葛叶将一行人传送至边关小镇，守关的将领见到后土令，立即低眉顺首地放行。逸王朝的将士则由落尘涧提前知会，也未曾阻拦三人的行进。
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海啸并未牵连至雍王朝境地，逸王朝的秩序依旧可控，人心也还算得上安定。这无疑让众人松了口气，虽然落尘涧发出了求援信息，但情况远没有他们想象的严峻。
“还有多久到达瑰城？”段沉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穆元玺估算着距离，对他说道：“约莫半炷香的时间。”
段沉把头压低，紧了紧领口的衣襟：“我们现在在哪里？”
穆元玺探出脑袋，望向下方错落的山峰：“刚过诸水，前方应该就是长右山了。”
段沉回忆起自己在书院内翻看的典籍，认真地比划起来：“长右以南，即为瑰山。那么下一座山头，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葛叶莞尔，穆元玺也好笑地揉开他的头发：“放心，我不会带错路的。”
段沉嫌弃地退后，指着远处吐槽道：“你的方向可能没错，但咱们飞行的速度是不是快了点，你看，这都已经看到海岸线了。”
“海岸线？”穆元玺奇怪地停下灵基，“不对啊，长右城尚未见到，为何会先出现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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