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段勇押送着吴礼丰,来到城主府的跟前。穆元玺再三询问要不要陪同,被接连婉拒后,只好提醒他多用令牌保持联系。元萍一路跟随,满脸写着担忧与焦虑。得亏罗雀强行拉住她,才不至于让她与段勇一道北下。
老城主早早安排好车队,押送着吴家子弟等在门口。再见吴骁,吴礼丰一改本来的冷漠,整个人像是融化的春雪般生动起来。
只见他不顾段勇的阻拦,扑到牢车的前面,眼泪汪汪地问道:“爹,这些天你们怎么样了?孩儿不孝,连累大家了。”
吴骁满头白发,嘴唇皲裂成龟状,看上去惨不忍睹。听得吴礼丰的问候,向来刚毅的他也不由得鼻头发酸,伸出带着镣铐的双手,语带哽咽地道:“没事,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倒是你,都瘦得不成人形了,他们估计没少折磨你吧?”
“孩儿不打紧,只是听说吴家要被派发到边境,我……”说着,吴礼丰竟然真的流出了一滴眼泪,显得楚楚可怜,“我恨不能跟大伙一起送到前线,哪怕是战死沙场,也……”
吴骁立刻板起一张脸,厉声喝斥道:“说什么傻话!吴家男儿志在四方,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即便所有人都死在边境,你也得想尽一切办法好好活着。”
“爹。”吴礼丰几近失控地拽着牢车,任凭两名卫兵如何拉扯,也不肯脱手。
吴骁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说道:“照顾好你娘,先生会来救你的。”
“娘?”吴礼丰佯装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娘亲人呢?”
“她被先生所救,应该没有大碍。”吴骁不疑有他,老实地说道。
吴礼丰猛地松开手,仿佛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娘被先生扣压了?她……”
话没说完,卫兵就拖着吴礼丰回到段勇身边,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吴骁被留在原地,心头莫名揪起,脑海里幻象出各种各样糟糕的场景。
车队出发,穆元玺瞒着段勇尾行了好几里地。直到确定没有暗桩跟踪,他才返身折回凤鸣。
段勇策马首当其冲,吴礼丰颓丧地趴在备马上,看上去十分低落。
“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亲爹都下得去手。”段勇冷笑着说道。
吴礼丰没有抬头,凛冽的声音幽幽地传出来:“除了血缘相关,那个人从来没有当起父亲的职责。不仅是他,所有吴家人都勾心斗角,生怕少分了一丝利益。换作是你,你会希望他们好好地活在世上吗?”
段勇把目光投向远方,不置可否地说道:“恕我不能感同身受。”
吴礼丰睁着眼睛,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等着吧,一旦到达边境,我会让他们全都死在那里。”
后土城,地底。
温闲一个战栗,忽然从地上坐起。先生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不远处的小草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低头看向自己,温闲摸到一件外衣,那是先生从身上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的。
“地底阴寒,你兽毒未清,最好别落下病根。”先生不着痕迹地说道。
温闲勾起嘴角,听话地把衣服裹紧:“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嗯。”先生淡淡地应道。
四周又一次陷入寂静,温闲听到小草平稳的呼吸声,当即鼓起勇气,小心地挪到先生身边:“喂,我问你一个问题。”先生看了她一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为钱坤把过脉,他的经脉里没有任何灵力存在的迹象。那个人是不是……”
先生蓦地站起身,负手走到祭坛边上:“注意你的言辞。”
温闲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说道:“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你要是担心那个小女娃坏了你的好事,我可以趁她睡着……”温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先生直视温闲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股毋庸置疑:“在你杀她之前,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温闲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佯装强势地坐直身体:“你为什么想保她的性命?我能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如她多吗?”
“她是段沉的人。”先生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
“段沉,段沉,又是段沉?”温闲情绪有些不悦,“段沉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救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的女人也要救?”
先生回身,缓缓地走向温闲。后者被逼到角落里,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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