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政治意愿的交接,短暂而有节奏。
作为沙俄军队中的一员,曼纳海姆少将在完成传话托付后,表情也显得轻松。
或许他尚未体验到权柄带来的美妙滋味,亦或者是源于芬兰人骨子里的矜持性格,让曼纳海姆在面对权力的诱/惑时,多了几分抵抗力。
“呵呵,还真是单纯呐……”阿娜斯塔西娅微微眯缝眼帘,在心底冷笑,“谁又能想到,未来的芬兰摄政长官,国家元帅,芬兰共和国总统,被冠以‘民主捍卫者’美誉的民族英雄,此时此刻竟也有青涩稚嫩的一面?”
不过,这份政治上的天真,恰恰是阿娜斯塔西娅所期许的。
没有野心的人往往是庸才,而野心过大的家伙,又很容易跌进蠢材的圈子里。唯有处于二者之间,会把握住野心与能力界限的个体,才值得被称之为人才。
“那么,接下去的游览目标是……”
阿娜斯塔西娅抬起头,瞩目沙皇纪念柱后方,那里始终耸立着一座大教堂。
一眼望去,希腊廊柱支撑的乳白色教堂主体和淡绿色青铜圆顶的钟楼,搭配得无比清新醒目,那恢弘的气势和精美飘逸的结构足以使其成为芬兰建筑史上的经典。
而事实上,它也是赫尔辛基的地标性建筑。
“这就是赫尔辛基大教堂吗?”对照游览地图,阿娜斯塔西娅略感好奇。
她下意识迈开步子,沿着数百级石阶,攀登向上。
而另一侧,宫廷女官莉莉满脸焦急,她边拽起长裙尾角,边赶前劝说:“小姐~,您!您的身份不适合啊!”
“有什么不适合的,不都是教堂吗?无非宗派不同罢了,芬兰又不是土耳其……”
“小姐!您可是……”
“好啦!”阿娜斯塔西娅极不耐烦的打断道,“要记住我现在的身份是索菲亚小姐,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俄罗斯少女,对什么都想参合,不管它是东正教还是天主教新教什么的,总之我们就是单纯的无立场游客!”
在皇女殿下的强势面前,莉莉的反对声显得轻蔑而无意义。她被迫在胸口画着解义十字,喃喃恳请正主的原谅。
按照中世纪以来的传统,教堂建筑通常被划分为四个等级:无本堂神父的小堂(Chpel),有本堂神父常驻的圣堂(Chh),教区主教镇守的座堂(Cthedrl),以及大主教所在或有特殊宗教事迹发生的大殿(Bsil)。
前两个等级又统称为礼拜堂,是宗教深入乡镇村落的基础节点。至于后两个等级,则拟合成树形拓扑结构。
赫尔辛基大教堂作为芬兰公国首府的信仰道标,理所应当的属于第四等级大殿。
作为三面环海一面背山的都市,赫尔辛基的港湾数量众多,岛屿星罗棋布,而城市外围又遍布着北欧常见的针叶林带,内含松树、杉树、桦树、栎树等。
从天空俯瞰,整个赫尔辛基被绀碧的自然颜色包裹,城市被苍翠森林圈禁,而森林又被蔚蓝大海所拥抱,一片人与自然的和谐美景。
相较大工业时代的乌烟瘴气,这里真可谓是一片世外桃源。而赫尔辛基大教堂,恰恰坐落于梦想桃园的中心地界。
数百阶梯的层层拱卫,使这座享誉盛名的北欧路德宗教堂根基位于海平面80多米高度。
站在教堂正前方,阿娜斯塔西娅环顾下望,竟能无阻碍的一眼看遍赫尔辛基城市与港湾。倒过来理解,无论身处城市的哪个角落,亦或者是临海岛屿,人们也能凭肉眼瞅见大教堂的巍峨身影,它就仿佛是赫尔辛基的象征,牢牢屹立于人心之上。
走过进门处设有的圣洗池,以及堂门内侧为教友服务的圣水盘,接下去就是大教堂的主体构造——圣所,亦称“弥撒间”。
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弥撒间内的人不见多。再加上新教路德宗一贯主张“因信称义”的教义传统,使建筑内设简朴而风格洁净。
除敬供耶稣圣体的圣体柜,与充作背景的“耶稣受难苦像”为金翠粉饰烘托外,其余大片柱壁都是一尘不染的圣白,包括祭台和读经台,它们同天主教教堂的奢靡荣华形成差别对立。
在参观途中,阿娜斯塔西娅还示意莉莉,命她向献仪箱展开捐献。
只不过,当宫廷女官掏出钱来时才发现,这里并不通行卢布戈比,芬兰人在1861年就开始铸造芬兰马克,到1889年更将其升格为纸币储备发行。
换句话说,芬兰的金融体系在运营模式上是独立运作的,它同俄罗斯帝国的中央银行之间没有紧密的上下级联系。
事实上,单从俄芬卢布在1865年被替代便可知,芬兰大公国的轨迹正一点点偏离“统一”方向,他们已经有了独立的金融财权,有了弥合意见的宪政议会,只要工业化的盈余能让他们负担起粮食外购的代价,这个看似“忠贞”的北欧妇人,会很快抛弃她老迈无能的俄罗斯丈夫。
至于接下来是回归瑞典怀抱,还是独立自主的与他国媾和交流,完全取决于多方力量的对比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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