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抖动着眉毛,感受着身体边缘被轻轻刮擦的频率,
柳真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日光灯和格栅式的白色天花板,耳边传来「滴……滴……」的电子声。
除了脖子以上,都动弹不得,似是全身的神经被切断,
她明白这是长久麻痹带来的错觉,血液的流动和体内的温热让电流传递到左臂,再一股一股地返回到后脑勺,
她尝试运动起颌骨,让牙齿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接着唤醒了舌头和唾液腺,随着颈骨的运动,湿润得以进入食道,略微舒缓了一些,
头发一直压在身下,头皮被轻轻拖拽着,抬起头得以让头发向枕头上移一些,再重重坠落到白色软软的棉布枕头上。
「呃……呵……啊!……」
腰腹的痛感再次袭来,那里像被切了一块出去,余下的空洞被寒风刮着一般刺痛,两手紧紧抓着白色的床单试图缓解。
痛楚在极快的时间让意识恢复,她重新确认了身体边缘在被什么轻轻刮擦着,卡擦卡擦。
「醒啦……看你指甲太长,所以就自作主张了,对不起。」
深蓝色的头发,带着泪痕的小脸笑着出现在视线中,面色有些发白,脸上消瘦了一些,显得憔悴。
「……医院?」
「是十九局的医院,市区的医院都太远了,就这里最近,医生说伤口不大,就是失血太多,麻醉刚过,会很疼,对了,三天以后才能给你喝水,你先舔一舔。」
苏濛伸出手,轻轻拉起校服袖,带着一丝清淡的香味,拿起一个带着滚珠的瓶子,悬到嘴巴上方,柳真缓缓张开嘴,在滚珠上舔了舔。
「……仓鼠。」
红色的眼睛露出无奈的笑,刘海零散地搭在额头上,宛若刚被风沙吹刮的玫瑰,即将凋落成花干时,汲取到最后一滴甘露。
这才发现自己换上了浅红色的宽松病人服,房间内的温度不低,细嫩的肩膀和锁骨裸露在被子外面。
「是啊,就和小仓鼠一样呢。」
苏濛坐在床边,伸出手擦拭了柳真眼角的一滴泪,又从头顶开始,慢慢理着红色的细碎长发,
「……徐烟。」
干涩沙哑的声音说道,
「柳真,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休息吧,我来照顾你,这里很安全。」
苏濛收回滚珠水瓶,搁到一旁,将柳真的左手放到怀里,慢慢修剪起她的指甲。
「……多久了。」
「27个小时,现在是第二天的晚上。」
柳真转过头,发现一片白色的病房中,除了自己和苏濛的两张床和几个桌柜,空空荡荡,四面都是白墙,还有淡淡的油漆味。柳真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惊恐地看着苏濛。
「你说窗户吗?这里是地下,忘了跟你说了。」
「……地下。」
柳真看着苏濛的眼睛,苏濛看着柳真的手。
「嗯,是十九局的地下基地,医院是130层,其实我也不是太了解,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房间里了。」
「你没吃吗。」
「等会和你一起吃,你只能吃流食,这次就不要挑剔啦,如果你觉得不好吃的话,我也陪你一起吃流食好了。」
柳真别过头去,看着白色的墙壁,
「那个笨蛋呢?」
「咯哒」一声,谷文承的黑色T恤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台墨绿色的笔记本电脑,一脸倦怠,打了个哈欠。
「啊……柳真醒了?」
「嗯,刚醒……」苏濛说道。
听着谷文承的脚步,柳真别着脸看着墙角。
她唤起右臂的知觉,抓起被子,护在胸前,左臂又挣脱开苏濛的手,微微颤抖着忍着腹痛转过身去,
「嘶——」传来被子滑动的声音。
忽然发觉左肩仍然裸露在外边,右臂却再也使不出力气,只好强忍着让身体向下蠕动,好让被子盖住肩膀,逐渐裹住全身,像一个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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