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区,草木青青。
日日跑圈的欢乐运动中,除了体能越来越好外,平心对园艺也越来越精通。
当把401区的草地踏了无数遍后,他发现在最外侧的围墙之下,有一小片草地明显更绿、更茂盛。甚至有一天傍晚,天色将暗未暗之时,他恍惚看见那片草地竟透出幽幽蓝光——时有时无、转瞬即逝的淡蓝色幽光。
一个人如果与人交往的兴趣不大,那么通常,这个人对非人的东西就会很感兴趣。
平心正是如此!对那片草地不为人知的茂盛,他有着不为人知的兴趣。而身处无所事事的401,这不为人知的兴趣自然也就变成了不能停歇的探索。
他心想:难不成,因为最外侧围墙与其他任何一区都不相邻,所以墙下的土地要更肥沃些?又或者,因为最外侧围墙的外面是荒原,所以荒原上的蓝光从地下钻了进来?再不然,那里的草自我发光?
想到这些都不符合园艺学的常识,平心寝食难安——恨不能与导师丙寅401深入讨论一下。
不过,平心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他知道任何讨论都必须符合规则。而401区最重要的规则只有两条:一是不得靠近最外侧的围墙,二是天黑后必须返回棚舍。
为了确保第一条规则的执行,白天时,丙寅401坐在仓库楼顶上监视。谁要是胆敢靠围墙太近,几皮鞭是肯定免不了的。所以对于最外侧围墙,尘土人们无不躲得远远的。
第二条规则更是无人违反。因为401区既没好看的——再好看的仓库天天看也腻;也没好吃的——早点睡不容易饿。所以通常等不到天黑,尘土人们便已早早地返回棚舍,洗洗睡了。
平心从小循规蹈矩,听话懂事。对于规则,他更是有着天生的敬畏。所以,他并不满足于‘躲得远远的’和‘洗洗睡’,而是勤奋认真地学习规则、领悟规则。为了将规则吃透、记牢、学精,他更与导师进行了全面地交流。
在丙寅401的眼皮底下,他先是不断地向最外侧围墙靠近。几次的实验后他发现,只要靠近到离墙两米处,就会引来导师关怀的目光。
再就是返回棚舍的时间。经过不断地摸索,平心总结出一条真理——那就是夕阳落尽时,只要不是背离棚舍而去,导师就不会催促。
彻底领会了规则的精髓后,平心选了个大吉之日的黄昏。当夕阳即将落尽的一刻,他从距离围墙三米处,缓缓向着棚舍而回。
仓库顶上,丙寅401看了他一眼,没觉得异常,便继续巡视区内的其他三面。
把握住这仅有的空隙,平心如追逐肉包子的饿狗一般——转身飞奔到围墙之下、掏出早已备好的锋利木棍、看准隐有蓝光闪烁的草丛深处、用力一插、斜斜一撬、撬出一捧泥土、连棍带泥放入怀中、立刻折返——回去了再吃。
仓库顶上,丙寅401巡视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这一侧。看到天都黑了,平心却如死狗一般,还在离墙三米处慢悠悠地溜达,丙寅401不禁怒火中烧:是不是肉包子吃多了,走不动?
平心感应到了导师的心意。想到肉包子一定要趁热吃,他立刻加快速度跑回了棚舍。
是夜,当舍友们都睡熟后,平心撕开了包子皮——只见蓝光无处可寻,蚯蚓倒很是不少。
过去在413区种玉米的时候,对于肥力与农作物的关系,平园丁早已做过深入地研究。所以,多大的肥力可以结出多少的玉米、孕育多少的蚯蚓,平园丁也早已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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