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离去后,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太过劳累,海黛只觉有些头疼。
沉沉地跌落在沙发里,她正准备再吸一个圆锥体,以打发漫漫长夜,却忽然看到房顶缓缓变亮了。不及多想,她赶忙从沙发中站了起来。只因她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片刻后,从房顶投射下来的光线汇聚在卧室内,形成了一个直径约莫半米的球体——球状光芒体!
光芒体表面遍布明暗不一的斑点。既像是勾勒出了无数的人与物——想什么就是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旁观者的错觉。
面对这神奇的球状光芒体,海黛却是十二分的吃惊——过往几百年都不曾现身一次的灵父,今天却来得格外频繁。上午刚来过,现在又来了。
难道灵父改变主意,不让自己去捕捉褐人了?想到这已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状况,海黛没有庆幸,却有失望,甚至是失落。
球体表面,无数斑点快速闪动了一下后,灵父稚嫩的童音如期而至:“海黛,对我的去而复返,你是不是有些吃惊?”
每次听到灵父的童音,海黛都觉得分外耳熟。可无论如何一遍遍地去回忆,她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听过。而一想到自己的所思所想不可能瞒过灵父,她赶忙排除杂念,平静作答:“是的,灵父,毕竟您从没有在一天之内出现过两次。”
稚嫩的童音清脆地笑了一下,海黛却是头皮发麻,不知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想错了什么。好在笑声过后,灵父改换了话题。
“海黛,你的第99塔有几个异血人?”
“三个。”猛然想到黑袍女刚死了,海黛赶忙改口:“哦不,两个,现在只有两个了。一个是成年尘土人,早已被送往福利区;另一个是去年刚出生的婴儿。”
“海黛,异血人的血液或许是一把钥匙——一把帮我们开启褐色之门的钥匙。让一个乙丑级紫衣人带上异血人来深渊,越快越好。”
虽有些难以置信,但海黛还是毫不迟疑地答道:“灵父,我会让他们今晚就准备好,明天一早便出发。”
光芒体满意似地亮了一下。但随即,却又担心似地暗了一下:“海黛,这个未知的褐族,恐怕是灵族自创立以来,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所以这一次外出抓捕褐人,你务必小心,更务必成功!”
本应是表决心的时候,海黛却突然愣了一下。只因一听到‘创立’两字,她‘主动地’想起了那个灵族的奠基者、那个开创了智慧时代的人——父亲!
如此的波动自然逃不过灵父的探查。下一秒,随着光影的变幻,光芒体表面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无比清晰的神韵,却又无比模糊的脸。
“想起你的父亲了吧,海黛!”罕见地,童音变得异常低沉,就好像灵父也想起了什么。片刻后,童音幽幽地道:“童年的快乐或许是最大的幸运,愿你的永生都有最美的回忆相伴……”
随着童音渐远,球体慢慢隐去。海黛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好险!
刚才,为了不让灵父探查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不让灵父知道自己其实很想走出金字塔,自己刻意地想起了父亲——总算是瞒了过去。否则若让灵父知道了自己的真正意图,只怕自己这辈子都甭想再走出去一步。
尽管侥幸骗过了智父,但此时,海黛却并没有任何欣喜或得意。面对空气中那张渐渐消散的脸——父亲的脸,她再怎么睁大眼也看不清。合上眼,那神韵却又偏偏如此清晰。
酸涩一刻,想见不得,想忘不能,徒留多少惆怅。
惆怅深处,更泛起了多少不愿触碰的往事,多少童年旧梦:
小时候,爱异想天开的自己总是一次次闯祸,父亲却总是给予自己最多的鼓励与肯定。且每一次的事故现场,父亲总是会说——无论此刻多么不可能的一步,其实都只是人类未来的寻常一步、必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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