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艳阳天,广东深圳。
酷暑焚煮下的工地,闷热非常,似要把下面的人儿都炼成仙丹。
“他娘的,你算什么东西,明天给老子收拾东西滚蛋。”
众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忙活手中似乎永远干不完的事情。
林知言戴着白色安全帽,身躯笔直地站在纵横交错的钢筋上,额头上虽然布满汗珠,但上半身还是凉了半截。
他捏了捏拳头,眼神复杂,看着面前肥头胖脸的领导。
如果是以前,甚至是昨天,他可能还会掏出一根香烟,恭敬地替领导点上,说上几句恭维话。
但今天林知言不想当孙子了,他不发一言,径直往施工电梯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林知言忽然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林知言没有停留在这个令人难过的地方,当天就动身离开了工地。
施工单位前一天送的烟酒茶叶,他一样没拿,而是摆放整齐放在了办公桌上。
临走之际,林知言提着个灰尘密布的行李箱,站在项目部门口,往工地抬眼望去。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从念书的时候到现在,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定义自己。
忙碌之时,性格大大方方,与人相处,谈不上面面俱到,倒也让人觉得舒服。
也正是这一个优点,成为了他今天致命的缺点,作为一个小小监理员的他,触碰到了领导的权益。
闲暇之余,性格孤僻,项目应酬一次也没去过,总是自己呆着,不随大流。
做过工地的人应该都知道,很多事情,大部分都能在酒桌上、里、休闲会所内解决。
哪怕解决不了的,加点银子总能到位,这不是什么好风气,但也确确实实是一代又一代工地人传下来的‘美德’。
林知言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但他只是觉得不舒服。
他向往的是武侠小说里一人一剑一江湖的意境,而不是一烟一酒一顿饭的俗习。
一缕夕阳映照在他那少年老成的脸上,驻足良久,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见有人拦车,连忙把车靠过来,下车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文文弱弱,眼神清澈的青年,问道:“小兄弟,去哪里?”
“师傅,到万象壹号。”
“好嘞!”
汽车缓缓发动,林知言看着车窗外繁华的街道愣愣发神。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丢了,这是今年以来在林知言身上发生的第二件大事。
至于这第一件大事,那就是与他相依为命、最疼爱他的奶奶在大年初二那天见背了。
想起奶奶,林知言不禁眼圈一红。
林知言是被奶奶从孤儿院领养来的。
奶奶叫做邬芝芝,领养林知言的时候已经85岁高龄,她是北伐战争时期广州八大名媛之一,出身书香文第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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