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这是契尔斯·维德已考虑过的问题。
在那个力量还未沉淀,反复不由自主灵魂出体的夜晚,契尔斯思考了很多。
即便是选修神秘学,他也很清楚,寻常的仪式与占卜做不到随心所欲、自由控制灵魂出体。
“我是一个非凡者。”
教授们的教学各有不同,而有一个观点则差无所异:四五十年前,占卜和仪式比现在要准确多了。现在是一个遭受污染的,神秘学走向公开与末路的时代。
“污染”是什么意思?契尔斯把目光瞄准了鲁因联之外,黑色的浪潮席卷之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猜测。
向来只有无路可退的流浪者、身无分文饥肠辘辘的老乞丐才会走进那片黑色的浪潮,却从来没有人走出过。
神秘的世界有太多未知,契尔斯不愿在信息链的底层慢慢窒息,只有迈出那一步才行。
“序列”是什么意思?隐藏在泥潭之下,真正的“神秘学”是什么?教授诗稿里屡屡出现的“白银之国”、“神之途径”究竟寓指什么?教授究竟想做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与被命运束缚的无力感,令契尔斯无视了叶芝的无理的奇怪的要求,在夜晚独身一人来到了旧码头区,与叶芝约定好的地方。
旧码头区,曾经是贝克兰德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每天都有数十上百的轮船停泊于此、无数工人忙碌着讨生计,现在却仿佛荒废了一般,沦为寂静的无人区和陈旧的废石堆——因为海洋上翻腾的黑色浪潮,大船再也不能远航。
契尔斯裹着一件白色风衣,带着白色小圆帽,缓慢行走在无人的石道上,天空中的红月如血液凝结的瞳孔一样,翻腾的雾气模糊了绯红,仿佛如有实质的目光映射而下,这份绯红是如此浑浊,又如此刺眼。仅仅是仔细看一眼,头脑就仿佛要分崩离析一般。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可是教授呢?为什么教授不径而走?不是约好了吗?
契尔斯向四周望了望,没看见熟悉的叶芝教授,却看见三个穿风衣、带着奇怪机械的人慢吞吞地走来。
其中一个风衣人向后一位耳语一句,后一位则用手中的机械瞄准契尔斯。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契尔斯就被来自蒸汽与奥秘之神的机械之心小队的麻醉弹击倒在原地。
……
第二天一早,契尔斯茫然地站在贝克兰德桥上,他好像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在梦里……
在梦里……糟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契尔斯还模模糊糊记得昨天晚上教授的失约、奇怪的风衣人、自己被击晕这回事。
契尔斯摸了摸口袋,所有随身的物品都还在。他松了口气。
“嘶……”紧接着,他又痛苦地抱头蹲下,“我好像……卷入一桩麻烦事了……”
记忆碎片慢慢拼凑,契尔斯逐渐回忆起来了:有人对他进行审问为什么去旧码头区,他模模糊糊说出了关于威廉·叶芝的种种信息,对方又问了些古怪的问题后,自己就走出蒸汽与奥秘之神的圣希尔兰教堂,一路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这儿。
等等,圣希尔兰教堂?为什么是蒸汽教会?
贫瘠的信息让他不能总结出更多有效结论,即便是假设。契尔斯再次体会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
“今天是星期二,没有课。”契尔斯缓缓站起来起来,看着贝克兰德桥下水雾朦胧的塔索克河,陷入沉思。
“该去索黑尔大叔那边了。”契尔斯认真的告诉自己,于是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徒步走向东区
路上有很多行人,大多数都穿着体面——也有很多装作体面的,直到一辆轰鸣的电气齿轮车开过来,打破了这份或真或假的体面。
这种大块头的巨大机器由蒸汽和电力共同驱动,每每发动都会发出很大的响声。它有两个座位,再大一点的有四个座位,身体里全都是齿轮、链条和螺丝钉。
只有真正体面的有钱人才开得起这些车。
直到进入东区,伪装的体面先生和真正的体面先生才渐渐变少,多出来很多从浓雾中开来的一对木轮子——自行车,看着那些打满补丁的便服,契尔斯反而觉得很亲切,整个人放松下来。
回到家,契尔斯也换了一身打补丁的便服来替换白色风衣和白色小圆帽——这些体面的家伙只适合出现在体面的场所。
契尔斯打开今天收到的《塔索克报》,细细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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