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玉像拧小鸡仔似的揪住风时的后领，将人囫囵个儿提了起来。若无旁人一般，直接往宫门外走。
“师父，咱……能歇一天……再去……吗？”
被衣领勒得满脸胀红的风时痛苦请求着，单薄的小身板在半空随风晃动。
他发现自从被迫接受了无玉的改造以后，体能涨没涨不知道，文学境界倒是高了不少。不仅感受到了什么是“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无奈，还体会到了“自挂东南枝”的痛苦。
对于他的抵触，无玉向来简单粗暴：“要么去，要么死。”
风时越发觉得这皇子当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偌大的皇宫，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出来谴责无玉两句。他堂堂二百一十七皇子，让人随随便便就威胁住了。
那就去呗。
西山坟场，洗髓池。
西山离皇城足有八百多里，风时从来没有感觉到竟有如此遥远的距离。每次都是被无玉提着脖子匆匆数步，眨眼间便到了，泡够了时辰，又被拧着脖子眨眼间回。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洗髓池对于绝大多数灵修来说，是做梦也求不来的奇遇。
一个两平米不到，看似不起眼的石坑，只有匠师大祭司才能筑炼出来。同时对选址要求非常高，必须通天地灵气才能达到洗髓的效果。而且筑炼所需的材料非常珍稀，通常用完以后，筑炼者会把池子拆除掉，将材料收回。
所以洗髓池往往都是特制的，想要像采草挖矿般偶然遇见，简直是天方夜谭。
无玉替风时选择了一处上好的风水宝地。
四面青山环抱，脚下绿水长流，顶头的烈日也驱不散的幽幽阴风。大大小小的墓碑如忠实的护卫，直挺挺地立在洗髓池周围。
风时盘腿坐在池子中央，感受天地灵气在体内游走。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洗练，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强灵压的冲刷。
生灵的躯壳和精神体并不是完全融合的，譬如躯壳死亡后，精神体会脱离。所以躯壳和精神体之间，是靠无数个气门互相紧扣连接的。而躯壳和精神体的交流，好比大脑向身体下达动作指令，亦或是身体将痛感传给大脑，都必须经过气门传达。
但是普通生灵的气门有九成都是闭塞的，所以躯壳和精神体只能做简单的交流。
洗髓，便是用高压的灵气强制打通闭塞气门。
风时第一次洗髓的时候，直接被冲晕了过去，后面几天也都是在惨叫中度过的，那种直击灵魂的痛楚可想而知。
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甚至还能感应到灵魂深处的波动。就像有股不安分的力量，在精神体内时强时弱。
他屏气凝神，调动周身灵气。四处游走的气流在他的控制下，顺着通畅的经脉流过一道道大开的气门，灌入精神体内。
他试图把那股力量逼出来。
但是每当灵气涌入，那股奇怪的力量就散了。灵气一撤，它转脸就回。让人糟心的玩意儿，就像在眼前乱晃的光团，伸手去抓又抓不着。
风时反复尝试了好几次，都是无果。
无玉就站在池边，也不管他。修长的身影混在阴森的坟堆里，完全没有违和感。只顾着从乾坤袖中取出一个又一个胀鼓鼓的羊皮水袋，然后将里面的汤药，一水袋一水袋倒入池中。
水位逐渐漫过风时的人中，从鼻腔里呼出的热气打在微黄的药汤上，弹起一股辣眼的腥臊。
风时终于坐不住了，仰起脖子问无玉：“师父，我都洗了一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无玉瞥了他一眼。
节操值：1
相当稳定的数字。
“这东西大补，多泡几天有好处。”无玉还在往池子里哗哗倒水，“你要是嫌时间太长，可以内服，入胃吸收比皮肤渗透要快很多。”
风时瘪嘴，脸皱得就跟咸菜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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