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领主,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之后,和那匹已经被龙焰烫穿了皮肉,只剩下发黑骨骼的马匹,一同倒在了地上。
而洛根麾下的士兵,一发现自己的领主,已经被龙焰烧成一堆发黑的焦炭。纷纷丢盔弃甲,选择向惊龙城公爵龙灭下跪投降。
银赫将黑盾收回,把释放出来的力量再次封印回源泉之中。而龙灭,也把自己的弩弓放了下来,大张开的龙鳞全都收缩进皮肤表面。
银赫大口的呼吸着充斥着血腥味的浑浊空气,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
胸口被长枪贯穿的骑士,躺在血泊之中,目光涣散的望着飞满乌鸦的天空。脸上插满羽箭,血肉模糊的年轻脸孔,倒在折断双腿的战马身旁。胡须中冒出白丝,满脸沧桑的老兵,被腹部插满长矛的巨蟒压在身下,至死双眼仍然满是杀意。
龙灭骑着马,径直踏过洛根烧焦的尸体。灰烬纷纷扬起,朝着盘旋在空中准备猎食的群鸦飘散而去。
当他们率领军队,来到暴风塔的脚下。
那座在银赫看来奢靡而雄伟的高塔,早已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滚滚的浓重烟柱,随着飞快吞噬塔身的烈火随风上升,弥漫在整个广场的上空。
而广场四周,围满了洛根曾经的子民。他们全都窃窃私语,抬头望着逐渐塌陷,发出巨大轰响的暴风塔。
银赫发现,那些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哀伤,更谈不上愤怒。洛根封地内的众人,全都平静而茫然的接受了所发生的这一切,仿佛倒下的领主,与他们毫无瓜葛。
“龙灭大人!”
银赫闻言望去,那个被众多士兵拥簇在中间的迟暮老人,吓了他一条。
他身着带有红色披风的黑色重甲,头盔上铸有一个生满肢节、浑身硬毛的蜘蛛。秃顶的额头宽阔而平整,眼袋快要耷拉到了鼻尖的位置。金色的胡茬,密集围绕在他紧闭着的嘴巴周围。
而让银赫感到惊讶的,是他胯下骑着的那只硕大无比的蜘蛛。它生满了螯枝与黑色的毛刺,伸出口器中的毒牙,在暗红色的肌肉里搅动着。
和之前他在森林里遭遇的那些蜘蛛比较,这只蜘蛛更像是它们的王者。
“龙灭大人。”蜘蛛飞快的倒换着肢节,将臃肿涨起后背之上的老者,带到了龙灭的面前。他恭敬的行礼,向龙灭问候道。
“伏提蒙,风城已经为你儿子罗格的惨死,付出了应有的代价,”龙灭对老领主点头致意,然后开口接着说道,“而我,也履行了自己作为领主的职责。”
“不,”这个被丧子之痛折磨的身心俱疲的老人,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怒吼时脸上的赘肉都在跟着颤抖,“那个叫烬的刺客,我一定要亲手砍下他的人头,放在我儿子罗格的坟前来祭奠他。”
银赫一听他的话,心里面顿时紧张的缩作一团。他回忆起了那血腥的一幕,这个老人的儿子,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脑袋滚落在自己的脚下。
“我以龙族的荣誉向你发誓,伏提蒙,我一定会派人全力追捕,那个逃跑的白面刺客。”龙灭握紧拳头,抵在满覆鳞片的胸膛前。
“龙灭大人,那可真的就要劳您费神了。”伏提蒙的回答客气而恭敬,脸上却是深深的疑虑与担忧。
“洛根的次子呢?那个叫什么……”龙灭敲着自己的额头,费力的思索着,手指在空气中虚妄的比划半天,也想不起来那个次子的名字。
“风尘,大人,”伏提蒙鄙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眼,仿佛光说出这个名字,就已经让他受到了侮辱一般,“那小子自命不凡,却难挡一面、不堪一击。”
银赫看见伏提蒙比了一个手势,他的卫兵迅速将双手都被绳子紧缚,浑身都是泥土的风尘,从后面的人群里带了出来。
“他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英姿勃发。”银赫一看见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低头跪在自己子民面前的风尘,就在心里认定。
“来,抬起头,让我好好瞧一瞧,风城次子风尘的尊容。”龙灭坐在马背上,对着面前黑压压围观着的人群高声喊道。
风尘依然死死地盯着面前落满灰烬的大地,不肯抬起头来与龙灭对视。
“可能他是害羞罢了。”伏提蒙冷笑一声,对站在风尘后面的两个士兵点了点头。
卫兵领命上前,死命用力抓住了风尘的下巴,紧捏着,揪着他沾满泥水乱糟糟的头发,将他的头提了起来,面对着前方屏息凝神等待的子民。
一阵轰然的议论,夹杂着不安的惊呼声,从那群围在风尘前方的众人之中发出。他们全都用手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领主次子,兴奋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银赫也瞧见了风尘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孔,曾经整齐而凌厉的眉毛,早已变得和杂草一般乱蓬蓬的。而那双自信满满的双眼,也被人活活地剜了出来。只留下了两个被血块堵住的空洞眼窝,注视着面前哄笑吵嚷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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