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将崇祯和周皇后的尸首以柳棺简殓,停放在东华门外三天,很多大明的百姓路过,都摇头叹息,有一些人还以手掩面,小声哭泣。
李自成终于松了一口气,三十万大军都开进了北京城,然后派太监王德化到武英门向大明内阁首辅魏藻德、成国公朱纯臣、明朝国戚、襄城伯李国桢等来投降大顺的明臣宣布崇祯的死讯,然后宣旨:“今日朝贺暂免,文官们各回衙门办事,武将们各回驻地,投降内臣,暂回各自家中,听候录用。明日黎明,但听城楼钟声,新朝文武大臣,俱到武英殿上朝,不得迟误!朝见后,愿去者,听之。敢有抗违逆令者,斩!”
魏藻德一听崇祯死了,内心大悦,面露喜色——这两天崇祯下落不明,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生怕崇祯真的逃到南京,那么他们这些急于“攀龙附凤”之臣,不仅会遗臭青史,性命不保,而且还会被抄家灭族。
宣旨完毕,太监王德化瞧见崇祯死了,魏藻德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之情,反而面露喜色,忽然动了一丝旧情,摇摇头斥责道:“汝受天子重任,担任内阁首辅,信宠逾于百官,依理应该死国,竟然厚脸来降,闻旧主死讯,不去殡葬先帝,反而在此等候召见,面露喜色,真是不要脸至极!”
魏藻德哼了一声,回应王德化道:“我呸!汝这刑余之人,天子不也曾百般信任,大开城门迎新君的又是谁呢?”
太监王德化知道自己说不过魏藻德,气愤不已,上前掐住魏藻德的脖子,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这时候,负责守卫皇宫安全的大顺制将军李过带兵赶了过来,王德化和魏藻德这才住了手!
李过听说了他们厮打的原因,大笑说:“贼你妈!得是想寻事,想乃打?你们谁比谁更不要脸面?谁比谁无耻?”
于是派人将大学士魏藻德等百官外衣脱掉,让他们素服坐在地上不许动,还让魏藻德站起来扎马步,头顶着一夜壶一个时辰。群兵上前争戏百官,为椎背、脱帽,或举足加颈,相笑乐,百官慑伏不敢动。天黑了,他们才被允许回家,过内金水河,从归极门鱼贯而出。
二十一日晚上,李自成和宋献策、牛金星、刘宗敏、李过等大顺朝功勋大臣商议明日早朝的事。
牛金星道:“明日第一日在北京城上朝,依理当大赏将士!”
李自成点点头,说:“重重有赏!但我们一路东征,军饷都花得差不多了,没有钱怎么办?”
刘宗敏道:“听群臣说崇祯内努丰厚,有上千万两白银,本将军马上带兵去取!”
李自成点点头,说:“遍索皇宫,将金银珠宝都找出来!”
刘宗敏马上搜查了皇宫,发现大内府库中只有黄金17万两,白银13万两,骇异之下,失望至极,回报李自成。
李自成大为惊讶,问牛金星说:“明日大赏,如今却金银缺少,如何是好!”
牛金星说:“皇帝老子没钱,那些京城的贪官还能没钱吗?他们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明天一上早朝,老子就把他们那些王八蛋抓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追赃助饷吧!”
追赃助饷,将贪官搜刮农民的钱还给农民军,是大顺军为了得民心而制定的“国策”!因为闯军多是贫苦农民出身,知道农民家里也搜刮不出多少钱财,不让农民纳粮,而早在陕西、山西、河南时,解决了义军粮饷问题,大顺军就强迫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交出不义之财,以充军用。大顺政权在山东建立后,马上也投入到了对当地官绅的“追赃助饷”和“割富济贫”的斗争中。
权将军、汝侯刘宗敏也表示同意,说:“这事本将军来办吧,内阁官员十万两白银,京卿七万,给事、御史、吏部、翰林五万,部曹五千,他们敢少一个子,老子就把他们的皮扒了!”
李自成也同意对贪官追赃助饷,这向来是大顺军大快民心的举措,便道:“朕同意汝侯的意见,明朝的勋亲就不要定数,有多少追缴多少,这些人不死,留下来也会是大顺朝的后患!对了,别忘了还有那些内臣,他们一个个可是富可敌国!”
宋献策本来不太同意在京城追赃助饷,但他再有计谋,也没办法筹来真金白银,加上这提议是宰相牛金星提的,他们最近的关系比较紧张,他不想激化矛盾,李自成也同意追赃助饷,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刘宗敏哈哈大笑,道:“本将军这就回府去准备刑具,等明天那些狗官们一上朝,就统统送到我那,要是谁敢不交脏银,老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天,鸡鸣破晓,内阁首辅魏藻德起了个大早,一路唱着小曲,过了金水桥,到了大明门,发现守门兵将全换人了,原是锦衣旗校,都换成了大顺朝的御营亲军,他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魏藻德原来以为自己是起得最早的,没想到了武英殿前,才发现成国公朱纯臣,明朝国戚、襄城伯李国桢,周皇后的父亲、嘉定侯周奎等人都早已安静地鹄立在武英门外的台阶下,恭候传宣。
过了三更,李自成便起床,由几个内臣太监陪同去武英殿上朝,这时文武百官都已经早早就列!然后按照唐宋以来习惯,文东武西。文臣是先按六部衙门次序,再按品级次序,,按部就班站在东边;武将按照权将军、制将军、威武将军、果毅将军、游击将军等官阶为序,站在殿西边。
看见李自成坐到龙椅上,刘宗敏学着戏台上的台词,跪在地上,声若洪钟地说道:“臣刘宗敏,率领文武百官,恭迎圣驾!”
迎接圣驾的两行文臣武将也赶快跪下,俯伏地上。李自成坐于朝堂之上,看见这一群跪在地上迎驾的人都是蟒袍玉带、冠服整齐,甚是高兴,也学着戏文道:“众爱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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