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举起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只是无人有幸一饱眼福。
空旷地边缘的几座小丘变为平原,小蝶面前却堆起一座高山——小麦、大豆和谷子的茎秆被她摞在一起,而作物的颗粒收在床单中——万能的床单。小蝶光洁额头上的汗珠是她辛苦劳动的奖章,红润的脸颊是她辛苦劳动的奖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则荡漾着难题解决后的笑意。
被惊喜淹没的小蝶甚至没有吃早饭,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野兽们送来的农作物脱粒——每年都帮助卯村的村民们庄稼,她对此早就驾轻就熟。此刻,她看着床单中数不尽的粮食颗粒,意识到只有收获属于自己的果实,那份喜悦和满足才是真实而弥久的。
除此之外,这些食物彻底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从此她可以将全部心思投入幻境之中,直到半年期满。
应该怎么感谢这些神秘而友善的野兽们呢?小蝶不是一个喜欢受人恩惠的女子,更何况头几天因为无聊和好奇还间接伤害了几只野兽。对了,它们既然被香喷喷的米饭吸引过来,为何不多蒸一些米饭报答它们?但一想到有如天上繁星的光点,她觉得纵使把米缸倾空,怕是不够十几只野兽吃的。
还能怎么做?
一上一下两个圆盘隔着无尽的空间遥相呼应,上面的圆盘毫不保留地喷出恶毒的火舌,下面的圆盘不甘示弱,努力炙烤着在它身上的一切事物。小蝶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屁股上的灼热逼她不时挪动一下身体,她仍没想到十全十美的感恩方法。在上下两个圆盘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小蝶只好站起来,把床单的四个角收拢在一起,打了个活结,拎着粮食朝小屋走去。
心情的沉重加重手里食物的重量,十几步的距离竟花了小蝶很长时间。小屋的木门嗅到她的气息,一如往常地为她敞开怀抱。习以为常的小蝶看都没看一眼吱呀作响的木门,将鼓鼓的床单放在米缸旁边。瞥了一眼空了一小半的米缸,她才感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虽有些内疚,小蝶决定先喂饱肚子,或许那时就可以想到什么好点子了。没用多长时间,她就为自己做好了午饭——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碟简易的青菜。她边吃边想,心思一点儿都不在饭菜的味道上。
尽管填饱了肚子,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非常不舒服。她站起来,走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喝完之后,她把木瓢扔回水缸,木瓢晃悠了几下,复归平静。
或许喝下太多的凉水,转身的一刹那,小蝶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响嗝,幸亏只有她一人,否则她不是咯咯直笑就是羞红了脸。清脆爽朗的笑声飘荡在小屋中,以致小蝶自己都暂时忘记所有烦心事,化为一只美丽的蝴蝶,上下翻飞,翩翩起舞。
咯咯——,咯咯——,咯咯咯——,小蝶肆无忌惮地笑啊,跳啊,把简陋的小屋变成世外仙境。笑啊跳啊,跳啊笑啊,猛然间,一切都停了下来。她空洞地盯着身前的虚无,欢悦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
“咯咯——,我想到了,咯咯——,我想到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