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躺在疯蚁院的病床上,强撑着自己不要入睡。那个噩梦在我的脑海里重复盘旋,一旦入睡便像坠入深渊般的无尽噩梦它挥之不去。
我们蚂蚁自诩为整个蚁宙的主宰,我们吸食蚜虫的脑髓,接受着来自蚁宙的恩惠,我们建立了坚固的地下堡垒,发展了高度发达的文明,我们训练强大的空军(兵蚁,会飞)足以与黄蜂抗争……我们蚂蚁是何等伟大繁荣!
然而我们大错特错了。
蚁元1958年,科学蚁们通过哈蚁望远镜观测到了数万亿蚁里之外时空之门。神秘的时空之门时开时关,似乎通向另一个不为蚁知的空间,如果猜测正确,必将震撼历史。
蚁元1978年,抱着对时空之门的憧憬,蚁宙探险队成立了,但因为许多反对的声音对探险队加以声讨,计划迟迟无法推进:
“时空之门里居住着两足巨神!不要惊动他们!”
“这个计划是在触怒神灵!它会把我们带向毁灭的深渊!!”
就是这样的迷信之语阻碍了探险的行动整整二十一蚁年。就连当时最德高望重的科学蚁蚂蚂米亚也持反对态度,原因竟如出一辙。
蚁元1999年,当时我是一名优秀的工蚁,本着完成效忠蚁后的愿望和对迷信的蔑视,我加入了蚁宙探险队。次年,在声讨声中,探索时空之门的任务正式敲下定章。
在行动的前一个月,我拜访了蚂蚂米亚博士。我心存着不少疑问,因为事情实在有些蹊跷。蚂蚂米亚博士年近古稀,已经躺在病床上,没有了当年的锐气。
“博士,你们口中的两足巨神真的存在吗?”蚂蚂米亚博士拿出了枕头下面的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递给了我,微笑着说“小伙子,你一定要保密哦。”然后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我翻开笔记本,上面写着一堆看不懂的数据和先辈们遭遇邪神的案例,甚至还有当时的照片,一些场景和文字看的我心里发毛,甚至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地上铺满了蚂蚁同胞的尸体,残留着不可名状的黄色液体。”
“邪神发怒了,他拿出长条形的软趴趴的武器,对着神庙,黄色的滚烫液体倾泻而出,无数蚂蚁丧失生命。”
“两足巨神只有四只肢体,两只后肢强壮到足以支撑万亿蚁吨的圣体,两只前肢用于抓取食物。”
“有些巨神对我们视而不见,有些巨神对我们展开残酷的屠杀。他们为何降临蚁宙,至今还是个谜。”
看完后,我当晚就做了噩梦。梦到我站在两足巨神的脚边,那两足巨神竟然在与我对话。作为一只高贵且高冷的蚂蚁,梦中的我蜷缩着身子发抖,鸟都不鸟那个巨神,展现了蚁族的勇敢风采。
醒来之后,一身冷汗。
#2
那天如约而至,我与另外29名勇敢的工蚁踏上了前往时空之门的旅途。
在出发之前的一个小时里,我独自待在休息室,内心激动而又害怕,我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等待着我。这时,蚂蚂米亚博士出现在我面前,他看上去比一个月前更精神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圆环形状的机器递交给我。
“博士,这是??”
“如果你有幸见到巨神,登上高处,与神对话。”
说完,蚂蚂米亚博士转身离去,把我留在在原地一脸懵逼。
蚁宙探险队出发了,没有一只蚂蚁出来送行。我们离开堡垒,在外面一连走了60蚁天,食物早已耗尽,我已经将近3蚁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机器,“真希望能吃啊!”这时领队蚁大喊道:“注意!前方大约30蚁米处有蟑螂尸体!”紧接着队伍里爆发出阵阵欢呼。我们肢解尸体,享用肥美的蟑螂肉。
我分到两条蟑螂腿,狼吞虎咽着。我注意到领队蚁站在一边看着我们享用美食,我过意不去,走过去给他一条蟑螂腿。
“领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可是‘反蚁忠贤委员会’的***哦!”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蚂赛克啊!!!”
“嗯,就是我,当年蚁忠贤要谋权篡位,我们拼死抵抗。现在蚁忠贤失踪了,我也没用武之地了。”蚂赛克说完,长叹了一声。
真是神奇的旅途啊。
我们又前进了七个蚁天,时空之门近在眼前。它硕大无朋,左右边际尚且可见,但是它到底有多高,我根本无法看清,内心直感觉蚁宙之神奇,第一次感到蚂蚁是如此的渺小。
我已经傻眼了。
蚂赛克回过神来,下达命令道:“继续前进!我们即将进入时空之门,注意安全!”
那地方无法想象地平整光滑,无法用语言形容。地面上矗立着高耸的神秘物体,没有蚂蚁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突然不知从那里传来了微微的震感,大地正在颤动。
我们团聚在一起,每个蚂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我的视野极限处,那个烟雾缭绕的地方,两根巨大的神柱有规律地运动着。震感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那神柱按照它的运动方向行进,隐隐约约可以观察到神柱由软组织包裹,行进时,那软组织还在有规律地颤动。
那是两足巨神的腿!
我拿出笔记本里藏着的巨神的画像。“那就是两足巨神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太大,大到无法想象。
“如果你有幸见到巨神,登上高处,与神对话。”
“如果你有幸见到巨神,登上高处,与神对话。”
“如果你有幸见到巨神,登上高处,与神对话。”
……………………
蚂蚂米亚博士的话,在我的脑袋里回响。
#3
我悄悄离开了队伍。
不远处矗立着巨大的神秘物体,目测它有着四根高耸入云的支柱,最上方又是一块平地。
我顺着支柱卖力地往上爬,视野愈发开阔,眼前壮阔的景象,是江流合云天,好似壮阔的山脉与神秘的天空碰撞在一起,伴随着星彩流光,霓虹夜霞。
我被这景象感动地眼泪直流。
我终于爬到了顶部,果然又是一片平整的空地。一切尽收眼底,原来这个空间是有边界的。蚂赛克他们还在原地,交头接耳的好像在商议着什么。
我戴上了蚂蚂米亚博士给我的机器。
突然,一阵头痛袭来,好像脑袋将要炸裂,紧接着眼前出现一番光怪陆离的景象:光和色轮番交替着,浮现着许许多多扭曲的裸体蚂蚁,刺眼的光几乎把我的眼睛戳瞎。我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忽然我意识到我的大脑正在被灌输一种奇怪的语言。
在我将要昏迷的时候,痛感消失了。我强撑着身体,恢复了意识。这时,我听到一阵阵巨大的声响,带着连绵不绝的回音。
“啊啊!桌子上有只蚂蚁!哇地上还有一堆,老公~你快过来呀它们哪里来的?!”
“傻老娘们儿,咱门口不是有个老大的蚂蚁窝哎妈呀内旮沓瞅着甭说有多糟心啦!”
我居然听懂了神与神之间的对话,是这个机器的功效吗?
惊叹之余,我注意到一只巨神在朝我走过来。我有些慌张,为了不显得那么尴尬,心想着我应该说些什么,毕竟我们这算是擅闯巨神的领地,是对神明的大不敬。本想自报家门并且说明来意,结果嘛一紧张不知怎么从嘴里憋出一句:
“奥!利!给!”
我的舌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肯定是这个机器在影响我的思维。接下来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我自己也目瞪口呆:
“快用巨浪把我们老巢冲走吧!它就在你们家门口!”
两足巨神听到了我的声音:
“见了鬼了,蚂蚁在说话?”
接着两足巨神拐了弯,在这个空间的边界处凭空又开启了一个时空之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神秘物体。巨神的力量让我目瞪口呆。它拿着神秘物体朝着蚂赛克他们走去。
这是当时那个神秘物体的照片↓
接下来令我震惊的事发生了,从那个神秘物体中倾谢出滚滚巨浪,冒着水汽,把蚁宙探险队全数冲走了!
“不!!!!!!”我的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但是我无法控制我的嘴巴。我把机器取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但是,为时已晚。
我一回头,另一只巨神用它的前肢上分叉出的肢体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对着我↓
接着,我被弹飞,失去了意识。。。
#4
“来蚁啊!这儿有个蚂蚁扑街了!”
“这荒郊野岭的,他怎么跑来这地方的?”
“管他呢,他看上去伤的不轻,快把他带回去。”
“还好我们被派来这儿搜索食物,不然这小子就凉凉了。”
我的听力保持着清醒,眼前却一片模糊。我感觉我被他们抬了起来,也看不清他们是谁。然而或许是因为疲惫与伤痛,接着我又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身处的环境有些奇怪——我被关在了疯蚁院里。看了看日历,我应该已经昏迷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之中的记忆,只剩下那救命恩蚁的几句话,其他的无从想起。
两足巨神的恐怖,却历历在目。
我躺在病床上,一闭眼就是无尽的噩梦。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我渐渐变得不敢入睡,即使眼睛早已布满血丝。
病房的门一直处于紧锁状态,只有当医生进来检查时才会开启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时机我尝试逃出去,但每次都会被抓回来。这时我发现这个疯蚁院不一般,它是阿卡姆疯蚁院。我时常和医生说我没病,但他们仍旧把我当傻子,说什么所有精神病蚁都觉得自己没病,再由于我三番五次的逃脱行动,他们更加确信我有精神疾病。
令我想不通的是,疯蚁院在只有上交精神病证明的情况下才会接受病蚁,况且我的精神正常。肯定是有蚁伪造了精神病证明故意陷害我,但他又想留着我的命。
可他又是谁呢?这一个月里又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要叫我活着,他的企图又是什么?
然而对方在暗处,令我没有任何头绪。
唯一值得怀疑的,是那个圆环形的机器,它是蚂蚂米亚博士给的,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想到这儿,我深深感到一种被欺骗的痛楚。
“可恶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谜团都一一解开。
病房的门在它不该被开启的时候敞开了,走进来的正是蚂蚂米亚博士。我身心疲惫,没有了斗志,否则我一定会跑上去暴打他一顿。
“这么久过去了,你看上去怎么还是这么憔悴?”
“拜巨神所赐,我已经十天没有睡觉了。”
“十天?你又不是张蚁兴,你怎么可能这么久不睡觉?”
“。。。”
蚂蚂米亚博士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从他身后走来了另一个蚂蚁。他面容消瘦,看上去就像是**官遭受过摧残一样的充满阴柔之气,但是气场强大,无法让蚂蚁久久直视。
“呵呵呵呵。。。”他发出奇怪的笑声
难道!!!
我小小的脑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低能儿!?”
“呵呵呵呵。。。”
他冷酷地笑着,仅仅只是发出令人不寒而栗声音,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在笑的迹象,确切的说,我并不认为他在笑,而在向我发出警告。接着,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在下,蚁忠贤,呵呵呵呵呵呵。。”
#5
荒原深处,掺杂着尘土的风阵阵袭来。
蚂赛克睁开了眼,从迷离的恍惚中恢复意识。
骇蚁的一幕出现在蚂赛克眼前——蚁宙探险队成员的身体被热水折磨地残缺不全,地上散落着蚂蚁肢体,可以看见他们头里的汁液已经全部爆了出来,由于热水的高温还未散去,那些尸体还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蚂赛克随后发现地上有些肢体其实是他自己的,他身体的大半部分受到了灼烧,不停的向外流着体液。蚂赛克就地取材,从树叶上撕下几块进行了简易包扎。忍着剧痛,蚂赛克艰难地用仅剩的肢体爬行着。漫无目的,毫无方向,绝望地爬行着。
祸不单行,蚂赛克在不远处看见一只中等体型的蟑螂正在觅食。
“可恶啊,我好像要s在这里了。。。”
蟑螂转过身,发现了凄惨的蚂赛克,对视了两秒。
对蚂赛克来说,这是决定生死的两秒。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决定好了是正面硬刚还是束手就擒。
1″99。。。2″00。。。
蟑螂疯了似的冲了过来,蚂赛克用尽全力翻身滚到一边,躲开了蟑螂的猛扑。对于我们蚂蚁来说,蟑螂是笨重的低等生物,在平常无法构成威胁。
但是对于一只受伤的蚂蚁来说,是巨大的挑战。
蟑螂调转身子,蚂赛克趁此机会卖力地向前爬去,躲在了石头后面。蟑螂看到了蚂赛克的踪迹,慢慢地靠近那块石头。蟑螂探出头,却发现蚂赛克不在石头后面。
在它正感觉奇怪之时,蚂赛克绕到了蟑螂背后,尽量轻手轻脚的离开。蟑螂仍旧放不下那块石头。蚂赛克一路爬行,绕到了那摊让他吃尽苦头的热水后面。
热水仍旧散发着蒸汽,温度似乎并没有减少太多。
蚂赛克喊到:“傻大个!爷在这里!”
蟑螂又像之前一样猛冲过来,一头扑进了热水里!“滋滋滋。。。”,蟑螂发出阵阵哀嚎,渐渐地,蟑螂翻过身,底朝天,八条腿蜷缩着死去了。
蚂赛克长舒了一口气,他松开了紧绷的神经,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蟑螂的尸体。他觉得自己可以休息休息了,在陌生的荒野,蚂赛克享受过了片刻的舒缓,接着又开始为自己的处境发愁。
荒原是邪恶而又无情的,它不会给任何一个蚂蚁一点方向上指示,只想着把涉足此地的蚂蚁吞噬殆尽。
突然,从大地另一头传来了微微的震感,且那震感越来越强烈,犹如催命的使者在步步紧逼。蚂赛克意识到,接下来他又将面对的是什么。“难道是两足巨神吗?”蚂赛克在心里默问自己,但他早已知道答案。对于蚂赛克来说,生命的过程也许就是感受生的快乐与死的痛苦。在知晓了世界背后的神秘力量之后,没什么能使他生发恐惧了。蚂赛克似乎欣然接受了他的结局,是解脱。
两足巨神的脚和腿在移动,在荒原上扬起了风暴,沙尘滚滚,把天空完全罩住了,只剩下无尽的灰暗与令人窒息的恐怖。这就是两足巨神降临荒原的情态。蚂赛克透过天空中的沙尘,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
“再见了,这个世界!”
两足巨神跨过了蚂赛克,它的脚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蚂赛克安然无恙,两足巨神只是在前进而已,但是,它是带着武器的(热水壶)。
“我想我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了。”蚂赛克心想。
蚂赛克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两足巨神的方向前进。
沙尘渐渐散去,留下明净的天空。
蚁宙是什么?
以目前蚂蚁的知识,概括起来就是基本粒子的聚合,不管是吃喝拉撒睡,还是各蚁族爆发战争,亦或是两足巨神入侵蚁族,都不过是这些粒子的特殊表现形式而已。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完全地剖析,或者像灰尘一样被忽略。
正如那时,我与蚁忠贤在阿卡姆疯蚁院病房里的对峙。
“所以,你的消失是为了让蚂赛克解散反蚁忠贤委员会吧。”蚁忠贤仍旧保持着他奇怪的神色,说:“呵呵呵呵呵呵,请继续。”
我有些被他毫不在乎的腔调激怒,声音提高了一倍,说到:“当年应该也是你们制造舆论阻止蚁宙探险队的行动,等蚂赛克加入后,才支持这个行动,目的就是为了让蚂赛克去送死,这样就没有蚂蚁阻止你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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