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成月是三年前的冬天嫁入张家的,寒冷的天气非但没有因为他们的婚事增添半分喜庆,反而稀稀拉拉地飘起了雪花,使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礼蒙上了一层悲哀的色彩。
按道理以凤家如此显赫的地位断然是不会将唯一的嫡女嫁给张啸的。凤成月的父亲官居兵部尚书,而那张啸虽为朝中新贵,却也只是兵部下设库部火器营中的一个匠人。只不过,其中隐情,任凭人们猜破了天去,也难以拼凑出一个大概。
本是几辈子都遇不上的大好事,张家却因为凤成月进门而三天两头的争吵,没出两个月便见这对新婚夫妻搬离了张家。
“咱们张家再如何低微,也决容不下这个败坏门风的女人。”
张母站在门前指着儿子的背影破口大骂,本想威胁儿子,要么休妻重娶,要么搬出去永不往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痴迷这个女人到了如此地步,宁愿舍弃生养自己的父母,也不肯休妻。
如今,这句话反让原本应该极力掩盖的家丑,成了看客们的谈资。
破败的张家老宅,大门嘎吱响了一声,以苍老而腐朽的气息迎来了这对新婚夫妻。
“这房子多年未有人居住了,是破败了些,但好在临河,登上二楼视野极其开阔,清明河畔的繁华可以一览无余。”
张啸推着轮椅环视不大的宅子,这里有他童年幸福的回忆,青年得意的过去,当然也有意外致残后的消沉与落寞。凤成月伸手触摸着堂屋前那两根一抱来粗的柱子,神情复杂,似乎含笑,眼中却有泪花。
张家与凤家不同,凤家世代为官,是京中望族,而张家则起于商贾,直到张啸这一辈才出了个小小的官吏。
不可否认,她是看不起张啸的。可一想到那夜的事,她又觉得肮脏不堪的本是自己。内心的矛盾已经折磨了自己良久,今日她触摸着柱子,就像被尖利的针反复拨弄着最敏感的神经一般,她叫不得喊不得,哭不得笑不得。最后,化为一声质问:“你带我来这里是要羞辱我吗?”
“娘子何出此言?”
张啸推着轮椅靠近,凤成月本能的一躲,什么东西撞疼了自己的腿?身后是一口半人高的石槽,水已经浑浊,杂乱地长了些水草。
面对张啸的柔声发问,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心下确定就是这里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萧达捆住了她的手脚,蒙住了她的眼睛,却抵挡不住那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冲入她的鼻腔。遍体鳞伤的她挣脱了绳索,借着夜色想要逃跑,跌跌撞撞地磕在一口石槽上,顿时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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