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调自手机中响起。
老黄头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细细地嚼碎,端起八钱的小酒杯抿了一口,发出了舒适的呻吟声,翻看手中书籍的又一页。他自诩是个雅致的人,和其他俗不可耐的老头老太太聊不到一起去——哪怕他只是个没什么问话的保安而已。
怀中的书籍,是讲殇朝前后的人鬼神轶事的闲书,虽然大多都是后人杜撰,但种种小故事颇有乐趣。
只不过,老黄头爱看……是因为大多数故事……尺度颇大。
所以他对现在看到的这则故事兴趣不大——殇朝之后为汉,汉又分魏晋,在这期间,传闻民间常见一种外貌似狐的妖怪害人。其会在深夜寻找独身的路人,人立拦路,询问其是否像人。
若路人答是,其则挖空对方心肝,寄生在胸腹间,操纵皮囊、做人生活;若回答不是,便立刻翻脸恼怒,咒骂对方瞎了眼,并会动手帮人真的瞎眼……挖掉路人的眼珠。
老黄头口中“啧啧”作响,扫两眼就忽略过去,看到下则故事开头有“美妇”二字,眼睛顿时就亮了。
此时,有人在保安岗亭外敲门。
他透过窗户看出去,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怎么回事?
老黄头去开门,探头往外遥望,却感觉脚面被轻轻拍打了几下。
低头看过去,竟然是一只人立的狐狸,其前爪作出拱手状,弯腰作揖,口吐人言道:“劳烦问您一句,我像人吗?”
老黄头感觉一股子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捂住胸口、两眼一翻,“嗝”得一声仰面栽倒了。
狐狸瞪大眼睛,懵了。
这是……怎么了?
它茫然地站在原地,有些不止所措——眼前这人……似乎情况不太妙,按照常理来说,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施救?
骤然间,它感觉身体距离地面越来越远,竟然漂浮了起来,如果不是后颈处的皮毛被人揪得生疼,它八成会以为自己升仙了。
它立刻紧张起来,扭过头,做出了凶恶的样子,作势要往来人的手上咬去。
裴煜将另只手握着的水果刀递送至狐狸要害处,看到这只火红的小兽立刻收起獠牙,将身体团起来,好似是拎了一只小猫般。
这么聪明且明事理的吗?
他看看吓昏了的保安老头,又看看狐狸,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突然就、自己就……这样了……”
裴煜突然不知道对谁问道:“它应该不是最近吃小孩心肝的鬼怪吧?”
莫邪在他心中回话道:“不是,一个小狐妖而已,走得还是正路子,甚至还没有化人,除了智慧与人相同,其他与普通狐狸无异,不过这皮毛倒是……”
“怎么了?”
“好看……算了,我如今也用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裴煜猛地被噎住了。
狐狸当然听不到他和莫邪的对话,只当对方脑子有病,但自己的小命又被拿捏住了,心里正忐忑不安。
对方却把自己丢在地上,反应不及之下,顿时摔了个屁墩。
它茫然地看着对方——其将自己扔出手以后,看也不看,径直朝那个老年人类走过去,掏出各种似乎现在人人都有的、又扁又方的奇怪物什,贴在耳朵上等了片刻后,又开始朝那物什自言自语。
“喂,医院是吗?这里是泊京公寓,林溪大街五十五号,有个老人昏倒了……嗯,对,不是,好,好,再见。“
裴煜挂断急救电话,回过头来,看到狐狸还在,说道:“你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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