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再,岁月变迁,转眼间十三年的光阴一晃过隙,昔日济阳宫一战已然被人们渐渐忘却……
蔡阳城外,山水碧荫之间,一位青年持剑叩拜在孤坟之前。
“爹,十三年过去了,孩儿实在愧对您教诲,不仅无力为你报仇雪恨,就连弟弟他……”刘演虎目含泪,心中暗恨自己蠢笨,当年秦怀刚在时就应该铁了心恳求他收为门下,只要学得他一两成的本事,此时说不定早已潜进长安,手刃王舜这奸贼,何苦待在这南阳,寄人篱下,处处受人白眼?
长叹一声,刘钦眉头微动,忙拭去泪水,笑道:“出来吧!还躲什么?”
绿荫大树后,一名少年探出头来,强笑道:“大哥,你又来爹爹的坟前了!”
那少年约摸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体型瘦弱,长得却是眉清目秀,颇为俊美,可是仔细看去不难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眉宇间也隐隐有一团黑气,说起话来病殃殃的,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朝气。
刘演起身走到少年面前,灿烂一笑,道:“你哥我二十岁出头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别人操心?倒是你,这病……”说到这里,他看了那少年一眼,只见他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剩下的话便有些接不下去。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济阳宫前大场,从王舜手下幸存下来的婴孩,刘秀!
这些年来,刘秀的伤势始终无法根治,寒毒发作时更是痛不欲生,全仗当年秦怀刚留下的十多颗太乙护心丹续命。如今十三年过去了,秦怀刚赐给丹药已然所剩无几了,母亲樊慧娴每每想到此事便忧心忡忡。
刘秀收敛心情,微微一笑,洒然道:“大哥,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强求!反正我这十多年的性命也是偷来,上天已然待我不薄!”
刘演知刘秀性子豁达,轻拍了下刘秀的臂膀,正色道:“文叔,你放心!大哥想尽一切办法定会治好你身上的寒毒。”
刘秀知大哥这是在宽慰自己,强颜一笑,重重颔首。
刘演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娘亲怕是等的着急,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兄弟二人并肩离开了孤坟,往县城而去。
南阳郡地处河南荆襄,南临汉水,北有伏牛,治于宛城,辖下共有三十六县,蔡阳便是其中最小的县城。
蔡阳刘氏乃是皇族后裔,只因孝武皇帝的《推恩令》这才沦落江湖,迁徙到此。屈指算来已有百年的时间,终成为了一方世家。
所谓的世家乃是以家族、血缘、氏姓为单位形成的势力,譬如在《史记》中便有《田敬仲完世家》、《晋世家》、《陈涉世家》等等。一些实力强大的世家堪比朝中王侯,江湖大派,能够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而另一些实力弱小世办家却只能维持地方,图求自保苟安,被世人称为二等世家!
蔡阳刘氏正是那二等世家,而且还是极为窘迫的那种。
此时,年近除夕,蔡阳城大街之上年味甚浓,刘演、刘秀兄弟俩有说有笑,买了些干果零食,返回家中。哪知刚跨入府门,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寒光向刘秀疾射而来。
刘演一惊,心急手快,手中长剑抽出,在刘秀身前浣出一阵剑花。
“叮!”
一声金属交碰的声音响起,那寒光被刘演的长剑劈在了地上。兄弟二人乍眼一看,顿时心中大怒,那凌厉的寒光竟是一把锋利的飞刀。
大院深处,掌声响起,几名身着不凡的少年男女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刘仲、刘元姬你们作甚?!”刘演面色一沉,将刘秀护在身后,虎目紧盯着那几名少男少女。
“伯升大哥剑术是愈来愈精妙了,连二妹这么快的暗器也接下来,怕已是后天明悟的境界,”刘仲面带笑容,神情颇为戏谑地看了躲在刘演身后的刘秀一眼,又摇头晃脑道:“不像某些病秧子,成天到晚一直躲在他人身后!”
“刘仲,你说什么?!”刘演大怒,正要上前教训刘仲,却被刘秀一把抓住。
刘演一怔,回头看去只见刘秀脸色平静,缓缓摇头,“大哥,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刘仲身旁一名身着淡黄色布袄的美貌少女见状,不禁娇笑道:“对!一个不能习武的病秧,哪能和我们见识?”
一众少年男女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只有跟在最后的那个紫衣少女微微蹙眉,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之意。
刘秀因在襁褓中被王舜的打伤,寒毒侵蚀五脏六腑,导致体质羸弱,无法修习武技,而刘良因顾忌王氏一门权倾朝野,对刘秀身中寒毒一事绝口不提,并嘱咐樊慧娴母子,绝不可走漏风声,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因此,合府上下只当刘秀天生体弱多病,多有嘲笑讥讽。
刘演生性刚烈,虽被刘秀拉着,仍是咽不下这口气,随手抓起地上的泥巴,当暗器掷了出去。
刘仲等人正在得意,哪会想到刘演会来这么一手?未曾防备,那观音土竟硬生生地吞入了口中。
“刘演,你怎敢如此无礼?”刘仲身旁的刘元姬怒喝,其余诸人也是一个个均有怒色。
刘演哪会怕他们?双手环抱,持剑斜视,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笑脸。倒是他身后的刘秀,好一阵愁眉,心知大哥这祸闯大了。
果然,吐了几口泥马的刘仲抽出腰间长剑,抬头狠狠瞪着刘演,得意的笑脸顿时被怒火掩盖,怒喝道:“刘演,我知你剑术了得,有种的咱们比试比试!”
“比就比,谁怕谁!”刘演站出几步,夷然无惧,长剑再度出鞘,刺向刘仲。
刘仲也是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捏了一个剑诀,亦向刘演刺了过去。
“叮!”
二人的长剑绞在一起,正要各自施展剑术之时,另一把长剑突然从一旁刺出,将刘钦、刘仲二人的剑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刘演、刘仲都是一惊,抬头看去,顿时脸色煞白。
“大,大姐?!”
那出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府的长女,刘黄。
刘黄一身藏青色武士服,腰间悬着剑鞘,给人一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
“伯升,子元,这族比的日子还没到,你们二人怎么就比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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